童年 9
有了妹妹，黝黑瘦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捡回来的。总是病，也很能哭，没日没夜的哭。闭着眼睛，张大嘴巴，仰天大哭。
爷爷从来不抱她，也不喜欢。爸爸妈妈下地，她一个人被扔在屋子里，像一只小老鼠一样，吱吱哼哼地叫唤着。她时常透过门缝，瞪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惹得我心中怜悯，不肯离开她半步。
我朝她吹口哨，她兴奋地上下甩着双臂。
后来，她被放出来，也不用锁在屋子里。我做了一个小秋千，把她放上去。轻轻一晃，她就咧着嘴笑，口水从嘴角流下来。妈妈专门托村里的裁缝，做了一件围裙，上面绣着妹妹的名字。
听到她第一次叫哥哥，言语不清晰，叫我伯伯。嘟着小嘴，喜欢花头绳，妈妈给她梳头，扎辫子的时候，她就安静地坐着。
长大些，妹妹一直渴望，有一条皮筋。和小伙伴一起，在空地上。一边嘴里唱着歌谣：西红柿，炒辣子。妈妈打我嘴巴子，姐姐姐姐你快来，妈妈打我嘴巴子。一边跳。妹妹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
睡梦中，时不时听见她喊：一年两年三四年，我给地主干三年，你说可怜不可怜。
终于，撞见村里小盆的皮筋绑在树上，恰好人不在。我一个箭步上去，掏出兜里的铅笔刀，手起刀落。
一溜烟跑回家，关上门，拿给妹妹。我俩拴在院子里的松树下，蹦跳着。
二十年后，她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可是为了让他的哥哥，能讨到媳妇。嫁给了一个比她大许多，离过婚，又带着小孩的人，不管那个人对她好不好，她幸福与否，我的心，总是一阵阵揪疼。
想起来，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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