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安难安,归宁难归（1/2）
清晨寺庙的钟声在早雾弥漫中传来，厚重而铿锵，传进僧伽的耳中。
今日长安城内听说是僧伽大师测卦解签，便纷纷朝这寺中来，只盼着这位大师能给自己测算一卦。
人们匍匐在佛前渴望着那光明中的佛护佑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安康，功名，梦中人，孩子，钱财……
他们求佛的心虔诚无比，但却忽略了自己做过何事，口口声声求善果却时时行恶事。
因慕名而来的人数过多，只得挑选一些人来测卦解签，按照佛家的话来说便是佛度有缘人。今日被挑中的人便是与佛有缘的人，能够受佛所度化的。
暮色四合，僧伽抬头看了看天色，只差最后一位施主，之后，他便可得片刻休息。
最后一位施主走了进来，是位女子，约莫十八岁，全身朴素穿着，但也看得出来那身朴素的穿着透露出华贵。
僧伽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佛珠，一副深沉的模样。女子先是到佛像前坐在蒲团上拜了拜，然后才坐到僧伽面前。
女子抽了根签，是上上签。
“此签乃为上上签，寓意施主大吉大利，百事顺遂”。
僧伽说着这签的寓意，今日来抽签之人抽到上上签的极少。不过今日面前这姑娘抽到的签却是有点怪，上上之吉好似又透露出下下之象。
正当僧伽开口要说话时，面前的那女子却抢先开口。
“百事顺遂？”，“小师傅可能还不知道小女子这一生就没有顺遂过”。
她掩着面笑了两声，面显轻浮。
她的举动引起了僧伽的注意，来这佛寺的人不是庄重严肃便是小心谨慎，不会有如此轻浮之举。
僧伽最终抬起了头看向了她。
两人相对的那一刻皆愣住了，都是故人，是四年前的故人。
一个是清河镇柳家的柳归宁，一个是四年前的僧伽。
两两相望，既是熟悉也是陌生。柳归宁明显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轻浮之态。
“没想到四年后还能遇到小师傅，真是有缘啊！”。
僧伽似乎没想到四年之后再相遇柳归宁竟然是这副模样，面前的这个人与四年前的那个清秀单纯的人简直是两个人。
“你，为何……？”。
“小师傅想问什么？”。
僧伽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开了口又不知道下句话说什么。
柳归宁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是又不点破他。她就这样笑着，看着僧伽。
两人猝不及防地相遇，相隔四年之久，却是这样的相遇场面。
僧伽坐在湖中心的小亭中，看着天上的悬月心中九九不能平静，那种让他讨厌的感觉又来了。
其实最让僧伽不能平静下来的应该还是柳归宁的那句她是替自己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来祈福的。
她说希望这个未出世的孩儿下辈子能投一个好人家，不要再找上她这样不干不净的人了。
她成亲了，这是僧伽的头一个反应。接着便是她这些年过得不是太好，在他离别之后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此刻的柳归宁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是睡不着，她侧过身去看着与自己同寝的人。
这个人因为中年发了福，脸上都是肥肉，睡觉打鼾的声音还特别大。这个人爱的只是自己容貌，并不是爱她。
她披上了件衣服从床上慢慢起来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望着天上的那个月亮，想着自己心上的那个人。
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好，一点都不好。她的思绪飘回到三年前，661，那年，她十六岁。
父亲害了病，不过半载光阴便去了。临去之时满嘴说着苦痛，丝毫未提及家中之人如何安置。
丧期过后，继母在她的吃食里下了药，就那样将她迷晕把她送上了清河镇米行老板的床上，就为了一点银子。
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个人的嘴脸，恶心至极。虽然她努力抑制那段记忆，但是越是她想要抑制，这段回忆就越发鲜明地出现在她眼前。
662年的一个雨夜，柳归宁被绑到清河镇外一座荒弃的庙内。
她全身淋湿的衣服紧紧粘合着她的皮肤，但此刻的她全然顾不得这种不舒适的感觉，她的头被麻袋罩着。
麻袋经年腐旧的味道此刻还在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心恐慌着，害怕着，她期望有人来救她，但是她很清楚，没有人会来救她。
“啪！”。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将她扇的倒在了地上，嘴角还出现了血丝。
此刻的她更加荒乱了。
“小贱人，叫你成天迷惑老爷，”这人凶恶地说这话，时不时还对她拳脚相向。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是米行老板的大夫人。
平时这夫人就看她不顺眼，平日里对她的生活用度能克扣便克扣，对她不是言语侮辱便是拳脚伺候。
“给我上！”，“打了她的人都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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