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心乱（1/3）
98.心乱
回到思来居，凤栖梧已经在书房看书了，余光见索欢在门口偷看，招手唤他进往，索欢刚走近，一张绢帕就挨上脸颊。
“往哪里了，满头是汗。”
索欢笑着按住他的手，“没往哪儿，就是看沿途风光甚好，迁延住了。”
凤栖梧点点头，“宛淳丫头做了口味清甜的玫瑰糯米酿，只等你回来，快往罢。我安静看会子书就往找你。”
索欢口中答应着，只一刻又回来，将一盅温热的糯米酿放在案头，接着剥了一碟松子儿，也轻轻置于案头，自往一边坐着，不吵不闹地玩围棋。凤栖梧静静看书，偶然提笔写下见解，或一句，或长篇大论，燕子来往返回好几趟，偶然撞进屋里打了个旋儿又飞出往。
花影东移，日照当空，凤栖梧读完大半本《鬼谷子》，搁下笔揉揉眉心，指着糯米酿：“我不爱这个。”
索欢捏着棋子，托腮笑道：“我吃着挺好，不敢独享，知道你不爱甜的，特地用竹叶露兑淡了，只借点玫瑰膏子的香味儿。你尝一口，若果真不好我再换往。”
凤栖梧依言尝了，清淡顺滑，很是对味，遂用瓷勺舀着吃了大半。索欢见他不想吃松仁，怕放久了走油变味，端了出往给宛淳嚼着玩，回来时托着一剥削好的橘子，又拿细签剔净白丝，挑尽籽粒，方才送到凤栖梧唇边。
凤栖梧张嘴含了，怀疑地看他：“有事相求？”
“没有啊，”索欢道：“我就不能伺候你么？”又站到后面给他揉太阳穴。
凤栖梧轻轻一笑：“黑天白日都要你伺候，我过意不往。”原该十分色气的话因着他坦然说出，反变成临窗闲话般的恬淡美好，索欢垂眸不言，半晌才强笑着：“说来枕席之欢，倒是你担待我多些。若果然感到有愧，便教我读书吧。”
凤栖梧看不见他的失态，一口拒尽：“不成。”索欢手下越发柔柔，失笑道：“我有那么笨拙么？不敢让大人降格做我的老师，只随便教篇文章都是好的。”
凤栖梧这才点头，牵了他到书架前让自选。索欢看着满满的书简，只觉眼花，说道：“我不认得，不晓得哪本好，大人闲时读的哪些书？”
“天时地利、政史兵法、水利农桑、文字品题乃至奇门遁甲、各朝野史，也没个定数，多是逮到什么读什么。你别看我，只说你想学什么。”
索欢本想随他爱好，看碟儿下菜，听这般说便未几想了，只问：“大人教不教诗词？”
诗词短小易懂，朗朗上口，且多以情爱进题，是他轻易吸收的文体。说到浅易，非元人小令莫属，然抒写情词，多出宋人艳笔，其哀、婉、清、艳，与此人风度何其类似。凤栖梧认为诗词过艳易失诚挚，流于滥俗，倒不如自然雅正、兴象远深的好。
他从书架顶部取下金元文章大批元裕之的诗词集锦给索欢，索欢哗啦啦快速翻过，也不曾细看，随机取中一页，“喏，就这个吧！”凤栖梧张目看往，是写女子闺情的《西楼曲》，一面转回书案一面道：“切韵换韵极佳，只是你未必爱好这哀调子。”
索欢紧跟了他，笑道：“怎见得我不爱好呢？人生长聚不常有，花好月圆最难得，别说什么生逝世离散，横竖我不是诗中人，一看而过便罢了。”
凤栖梧闻言不再多说，将一首《西楼曲》逐字逐句教给他，索欢随着念，倒也聪慧，只两遍便背得了。然后讲解用词，释义，伎俩，意境，末了指着诗结尾处道：“‘镜中独语人不知，欲插花枝泪如洗’，活生生你的写照，其中‘泪如洗’三字尤为生动，可不就是你哭成泪人儿时候的样子么？你虽不是诗中人，却与诗中人如出一辙，情所共叫，原该为她一哀。”
“大人这是拿我打趣，她哭她的情郎，我哭什么？”索欢不满地嘟起嘴反驳：“虽都是哭却情发两处，断不能有共叫的，再者我看这诗喜气得很，何来一哀？”
哦？凤栖梧挑挑眉梢：“你说说看。”
他饶有趣味的样子给了索欢莫大的勉励，果真两手托着脸儿，说道：“有情之人最怕别离，恨不得好景长留，良人长聚，一不可得便要伤春哀秋，怨愤于怀，生别尚且如此，到了路分阴阳，参商永隔的地步又该如何？——最爱好‘海枯石烂两鸳鸯，只合双飞便双逝世’，通篇哀意只得这一句，也可转哀做喜了。与其空余思念，哀凉残生，不如双双赴了黄泉，做一对照翼鸟、双飞蝶却很值得欢乐。”
这人总能有不同于凡人的见解，看似无理细细揣摩却也有些滋味。凤栖梧故意难为他：“照你说来世上都没人了。事无常态，人无长情，旧的不往，新的不来，人有续弦、再醮之俗，就连以钟情著称的禽鸟原也不钟情，就拿这鸳鸯来比，一只逝世了另一只很快另结新欢，可知见异思迁不独人有，万物皆是如此。”
索欢摇摇头道：“大人偷梁换柱，我说的是有情有心之人，你说的却是无情无心之人，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凤栖梧悠然一笑，问他：“何谓有情有心，何谓无情无心？为一人负千万人可算有情有心？怕负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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