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雨夜（1/3）
93.雨夜
一行人行得飞快，片时，浩浩荡荡地进进宰相府。未及换下朝服，凤栖梧带上三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个个背着手段粗的大棍，挽着蟒蛇似的粗绳，煞气腾腾杀向东苑厢房，才过抄手游廊，便听到一阵哀戚哀叫：“姐姐发发慈哀心，山长水远，我活着还身子弱，逝世了魂儿也薄，西北风大，必是走不到故乡就要被吹散的。况我听老人家说，路隔得远，那一线牵念就要断，连生人的几张纸钱都收不到，飘飘扬荡，只能做只野鬼。姐姐就当可怜我，就近拿条绳儿勒杀了，我逝世了也感念你，为你念佛呢！”
弄得人心里毛森森、酸微微的。
凤栖梧一脚踹进门往，喊道：“没人想你念你给你烧纸，索性逝世了这条心罢！”随即一股风吹进屋里，带着干燥的灰尘味道，梁上的八角灯摇摆不止。
众仆婢见主人来了，全部跪下哭诉陈情，索欢犹在衰弱挣扎，弄得铁索细细作响，鼻涕眼泪灰土的糊了满脸，鼻青脸肿，额头渗出的血结块黏住发丝，衣带也扯断了，坦胸露腹。
凤栖梧只一眼就看到他的心口上头的红络子，黄铜钥匙穿在上面，他不禁晃了神，又见他乳首被刮擦破了，鲜艳地肿立着，全部人都因此充盈着一种残虐色气，顿时逝世皱眉头，愈发火大，指着骂道：
“你要上天，耍起寻逝世觅活的花招了！沙乌提堂堂王子、一表人才，哪点配不上你个草芥？让你随着他往享福折辱了你？日日跟我这边吵啊闹的！你要逝世，没问题！——来人，给我饱打一顿，打逝世活该，省得逐日生出一桩事来，令人糟心！”
带来的汉子们立马拥进，抖开绳索，解开床头床尾拷住索欢的手脚镣，拽了手段拖行下地，索欢顿时发出尖锐惨叫，弄得众人皆抖如筛糠。凤栖梧心道不对，觑眼看往，见他手段变态地弯折着。
“不干我们的事啊相爷，是少爷他自己用力挣扎拗断的！”听下人们如此答复，凤栖梧瞠目结舌。然而更叫他如雷掣顶的是索欢接下来的言辞：“大人别磨磨蹭蹭的，赶紧打杀了我是干净。今天把话撂这儿了，大人执意要我跟沙乌提王子往卓罗，可以！但一出天晔的地界，我定会杀了沙乌提，再告诉所有人是宰相大人您命我做的——大人本日不杀我，来日可有的懊悔呢！”
什么？？？所有人都震惊，简直猜忌自己的耳朵。凤栖梧更气得往返踱步，方才不过想叫人打几下恫吓恫吓而已，现在话已说逝世，后路堵尽，不打吧下人眼前威严尽扫，打吧又不打逝世更显滑稽可笑?——那就打逝世吧，打逝世了就没人日日惹他赌气，让他闹心。然而心中冒出千百个打逝世，到头来却喝命众人：“都下往，叫上大夫来，他已疯了，疯话做不得数的！本日之事要是谁敢泄漏半个字，哼！”
房门被关上，外面天已黑尽，鸟雀回梁，越来越近的闷雷吓得它们全把脑袋钻进翅膀里，甚是可爱。风是紧一阵缓一阵，裹挟着碎石枯枝打在瓦上，北方的春一向没有喜气可言，冷冽干燥，还时时刮狂风，雨水来了，也就意味着夏天要来了。
竟然活不过春天，还挺遗憾呢！索欢想着，冷眼看向凤栖梧：“我没疯，我是认真的。”
凤栖梧点点头，走到他身旁蹲下，粗暴拽起他的长发，亦认真不过地问：“不说旁的，世间有几人能见一面而钟情七年，沙乌提是真心爱你，性子软和弹压得住，随着他有什么不好？你不愿做明妃老逝世异乡，我往和他说，你逝世了仍命人将你尸骨送回天晔。你只安心陪着他，为天晔卓罗百年之好锦上添花，功在千秋，扬名万世，如此连你前半生淫奔不才、错进风尘的孽业也尽可抵消了，这有何不好？”
索欢道：“我不过是个小倌，从未想过扬名万世，我也不以淫奔不才为耻，也不是错进风尘，我贪恋富贵，追逐享乐，一切都是自愿的，什么‘孽业’、什么‘抵消’，于我竟无关紧要。大人要谈大义大礼、要收买卓罗，只往找那识大义大礼的人，料想定能欢天喜地背井离乡，往全了大人一个安国经邦、贤能通达的万世美名儿！”
他这张嘴刻毒起来真是举世无双，再没对手的。凤栖梧沉默以对，还未出声，只见索欢眼中冷光战战：“大人认为卓罗王子对我一见钟情，是真心爱我，我就必定要跟了他——那我也问问大人，郡主殿下对大人难道就不是一见倾心，难道就没有苦苦追寻，四年时间也不算短，大人却为何不下聘，反令她和番扈烈呢？”
索欢与沙乌提往卓罗有利大局，暝华远嫁也是有利大局，明知他的逻辑不对可以反驳，凤栖梧却一时无言。熹微郡主马上要由他安排，被送往荒蛮之地。不愿吗？是的。难过吗？有点。伤心吗？倒不至于。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何想让你和沙乌提王子在一起？”凤栖梧终于开口，连带着奇怪地笑了笑，慢慢松开拽他头发的手，“让你和卓罗王子在一起是为了天晔，但让你和沙乌提王子在一起是由于私心。”
这话难懂，卓罗的王子不就是沙乌提吗？索欢困惑不已。
“他曾信誓旦旦地说是如何真心肠爱慕你，以后会如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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