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南风阁(1/2)
86.熏风阁
要知真个,还得往熏风阁一趟。日头方落,西尤就带着哈刚木重回熏风阁,红灯早挂,正门大开,人们带着迷醉的神情进往,不见一人出来。
西尤信步进进前厅,只见明灯荧荧,灿若八月星河,华顶高拱,广似九天穹隆;雕廊随墙盘桓,四通八达,绣帘依窗而垂,落落生辉;画柱冲天,珠幕扑地,佳木为梁,芳馨暗绕。
哈刚转了一圈,暗赞不已,又盯着高台上正在合奏的几个男孩子发愣,为首的那个尤其精彩,眉目温婉,辨不出是男是女,他怪笑一声:天晔男人怎么尽娘唧唧的。转头往瞧西尤都敏,见他立在东面一排姿势各异的男人眼前,正看得出神,那些人却连都理没理他。
将军这是做什么!哈刚木气得遇上往拉一把西尤都敏,“将军!”斜眼看往,却见那排男人是平的。
诶——本来是一排连着的檀木绣屏,每扇都比人高两三尺,里面绷着绣品,曲波折折摆着,像折屏的样子容貌,脚垫须弥座,十分牢固。一溜儿过往,总有一二十扇,屏身均阳刻图案,或花草,或木石,白绢屏芯里的“男人”是绣娘巧手绣出的。
这些绣像真人大小,质感写实,细腻平整,色彩淡雅,应是绣派中的南绣无疑,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难怪塞北来的哈刚木要认岔了。
哈刚同西尤一路看过往,创造每副绣像旁都嵌着小诗,是用玄色丝线绣出,浓淡枯湿,尽得书法之妙。
“美人挥动袖,素腰佩琳琅。而今画图中,仙风依旧香。风佩琅喧。”哈刚木随便挑出一首来念,念完后喃喃自语:“是夸人很会舞蹈吗?只是‘风佩琅喧’是什么东西,狗屁不通。”
因他的官话还很蹩脚,是个人都晓得他来自外族,有过路的热情小厮闻声,不认为冒犯,反而停下来解释:“相公头次来罢?难怪了,狗屁不通这个却通,上面说的是故往的叫琅公子,‘风佩琅喧’不正是风吹过玉珠时候的情景么?而且诗中‘佩琳琅’也应着叫琅二字,这样比只绣上一个名儿要有趣多了,也高雅多了,您说是不是?”
哈刚木一咧嘴,“真他娘烦琐!还有,人呢?怎么只有一丛半开半落的花?”
小厮耐着性儿微笑道:“这是牡丹花,据说叫琅公子姿容尽色却生性怪桀,生时连画师照着画都不能摹其神韵,更不用说逝世后用绣的。所以竟只能以一株半开半落的牡丹,喻其天姿国色,以及同牡丹花儿一样开落任我、来往自由的处世方法和开得任性、逝世得轰烈的短暂一生。”
哈刚满脸不耐心,一声冷笑打断他:“是你们故弄玄虚罢了。”小厮忍住气,心想:遇上夯心的粗人了,真是自讨没趣。正要走,西尤却饶有兴趣地留住他,问:“凡是少年亡往的都会涌现在屏上?你们阁里悼念的方法还挺特别。”
这个态度却还好,小厮想着,对西尤道:“相公误会了,别看这只是一架屏风,却是精工细造,价格不菲呢,哪能亡往一个就造一个?还堂而皇之地立在正厅里。我们阁里规矩,人逝世万事休,花名册上除名,高低皆当从无此人。只有‘少爷’以及实在好的‘公子’能造像保存,被人记住。”眼睛快速地溜过西尤的全身,感到这个生客有潜力成为上宾,就主动指着右边一扇先容:“凉风添茶爽,落露焙道心。滴碎霜花——这是我们现在当家的,露落少爷,什么事找他才靠谱。”
“人俊冷,附诗也俊冷。”
“他一贯这个样子,不带笑相,只在煮茶品茶的时候还可亲近些。”
西尤细看,果然绣面上有淡淡的轻烟缭绕,像是吊茶炊的景象。
一路走马观花,上面的男子长相或艳丽或素净,或秀美或英俊,有吹笛的,看书的,执剑的……旁边的小诗总能写出各人的特点,且又在诗中嵌进屏中人的名字。“碧水带石”、“喜春初绛”、“锦绣千重”……直到最末,西尤停了下来,仰面看着上面乱花丛中的“女子”。
“她”侧着身材,神情慵懒地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银狐,眼里的水光自微垂的睫毛中透出,像是斜斜地睥睨着、诱惑着屏外驻足张看“她”的人。右角上绣着:
色分三间人尽索,痕梦一落岂过欢。欢大无非哀。
躲尾诗,如此明确明确,连哈刚木都一眼看出,“这就是那个索欢?怎么是女人?”自然不是在问西尤,小厮不太热络地答复:“咱们阁里除了魏大夫,没有女人。”
“就请索欢公子出来一见。”西尤取出一锭五两的金子给那小厮。小厮连连摆手:“公子哪能随便见人?‘少爷’和‘公子’见客的规矩刻在那边木牌上呢,相公往看看。而且索欢公子逝世了,您挑其他人吧,咱们熏风阁什么样儿的都有……”
“往你的——你爹才睡男人!”哈刚木一掌推开他。
小厮被推了个仰倒,心里恨恨道:这里又不只是能睡男人,若不爱好,大可掉过身往给男人睡。却是起身拍怕衣服,仍然笑脸相迎,“不拉展(与妓夜宿),打茶围(喝茶聊天)、摆饭局都行啊,咱们这里风趣风趣的小公子多得很,也有知书识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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