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东方鱼白（1/2）
且说叶子让狗娃教妹妹、弟弟识字儿、数数儿，可二狗却不感兴趣，光知道玩，甚至还和邻居家的孩子打上了架。
这时村里还没电视机，也很少有收音机，捉迷躲、玩泥巴、看画本（也就是小人书）、听故事便是孩子们平日里的乐趣所在。
梁家婆婆固然说当年是带着儿女讨饭过来的，但老人家早年生活在大户人家，不说念过书吧，至少耳濡目染的也有些个文化，所以，还能给孩子们讲些个比如杨家将呀、薛仁贵呀、岳飞呀，头悬梁、锥刺股之类的故事。
这时候村里的娱乐运动很少，除了小伙子们打打篮球、正月里唱一唱戏，偶然，公社电影队来放场电影，还有县里的盲人宣传队来说一说书。
几个盲人拄着拐杖、挎着二胡、背着板鼓，转村庄说书。村里给他们安排住窝，吃派饭。
盲人不识字，说书的内容都是口口相传，很生动，引人进胜，孩子大人都爱好听，即使天儿凉的时候，也能坐在露天听到半夜不睡觉。
庄户的娃儿就是在这样清苦而自由自在中一天天长大的。
这天，也就是狗娃刚上小学三年级不久，老师要带他和班上的一名女同学一起往邻村学校开一个德、智、体开门办学的会。
一大早，狗娃拿来本子和铅笔，又从圈里取了个馍（圈，是柿子湾一带用于放馍的用具，多是铸铁做的），切了一截大葱，用妈妈做的书包一装，便骑上自行车，跟老师和同学走了。
早春的天儿，西北风刮着，很干燥。会是在人家学校的大操场上开的。黄土碾压成的操场上，站满了来自各村的老师和学生。
老师先容经验，学生发言，领导讲话，高音喇叭格外响亮。虽说不冷，但不时被风刮起的浮土让人张不开眼。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师和学生都是各吃各带的干粮。但狗娃没有吃，他说他不饿。
实在，狗娃并不是不饿，他也带了干粮，可他硬是不肯从书本里取出来吃。就这样，狗娃饿着肚子开了一天会，直到后半晌才随老师和同学回来。
很多年后，狗娃半开玩笑地说出了个中缘由。本来那天他看见人家取出来的馍都比他的好，人家都是玉米面和小麦面和在一起蒸的发糕，又好看又蓬松又好吃.
唯独他带的馍是用纯粹的高粱面蒸的馍，又丢脸又硬又不好吃。他不好意思取出来，硬生生地饿了一天。
的确，纯高粱面的馍不仅丢脸，黑乎乎的；而且几乎很难发好，冷了的时候铁瓷难啃，假如蒸一下又粘手。
所以，一般人家有点条件的，在做高粱面馍的时候，都会在里面掺点麦面，这样能发好，色泽也稍微好一些。
这年夏天的一个下午，云岭的村门口上聚了不少人，十几辆小平车、几辆胶皮马车陆续回来了，青壮年吆喝着警惕翼翼下着电线杆子。
和电话线杆子不同的是，这些电线杆都是钢筋水泥做成的，又粗又长又重。庄户人笑逐颜开，村里要通电了。
不几天，参加培训的电工回来了，电线杆子在大街小巷竖了起来，很快电线便拉进了各家各户。
贵娃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只大灯泡，回家一装，亮极了，可不一会儿灯丝就烧断了。换一只又换一只，接连把几个灯泡都报废了。
不解之下，贵娃拿着烧坏的灯泡往找了电工，才知道自己弄来的灯泡都是110伏的，不能用，闹了个笑话。
没过多久，村部里又装上了扩音机，高高的大树上架起了高音喇叭。高音喇叭成天价响着，不是通知开会、喊什么人到村部，就是播放样板戏唱片，难得安静。
不过，到了春节，这高音喇叭用在台子上唱戏则格外的好，明亮的电灯，响亮的扩音，庄户人看起戏来可真过瘾。
日子过得也快，一转眼过了阳历新年。这天，公社来人召开社员大会。气象冷，全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带小凳子的带小凳子、带玉米叶垫子的带玉米叶垫子，坐在大队部分前的院子里。
大队部坐北朝南，门前支一张单木桌子，一条木板凳。村支书、村革委会主任一左、一右坐在板凳上，公社干部坐在板凳中间。
先是转达上级文件，“三要三不要”，说是要团结、不要决裂，不能再闹派性了，要抓革命、促生产。
然后，又发布了一个公社的决定，说村里人口多，不好治理，决定把每个生产小队一分为二，化小核算单位，这样有利于调到农民的生产积极性。
会后，又开了村干部和小队干部会。于是，这一派那一帮的，各自自由组合，本来的四个生产小队分成了八个生产小队。
耕地、牲口、打麦场和胶皮车什么的，也按各小队的人口多少，重新进行了划分。
你还甭说，公社这一招还挺灵的，各小队之间暗自比赛起来，看哪个队人心齐，看哪个队干得好，村庄里的风气正了很多，吵架的少多了，打架的也更少了。庄户人打心眼里舒心。
这天，才下过一场难得的春雨，没法上工，井台子的槐树底下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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