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似水无形（1/2）
云岭东沟里有座柿子湾一带最大的水库，是二十多年前动用邻近三个县的庄户人靠人拉肩挑建成的。
这水库不仅引渠浇灌了从柳湾、清平到清溪甚至更远的农田，而且沿沟排洪，使得从云岭到汾河南岸沿途的沟地浮现出另一番景象：
溪水潺潺、水车咕咕，菜肥果香、草盛林茂，野鸡叫叫、野兔赛跑，俨然江南水乡。
也正是由于有了云岭水库，特别是水库沿沟排洪的山水槽成了沟地重要的地表水起源。
有了水，沟地就成了这些沿沟村的菜园子、果园子，也是庄户人盖屋子的木料起源地，拾柴禾的好往处。
这时柿子湾一带农户烧火做饭还是老虎灶，重要靠柴禾。庄户人就常往沟里拾柴禾，尤其是冬天，树叶落了，西北风成天价刮，那枯树枝可好捡得很呢。
这年冬天的雪，似乎多于往年。叶子家是葵花杆屋子，一下大雪，就得上房顶往扫，以防积雪压塌屋顶。
也就是在上房扫雪时，叶子一不留心滑了一下，把屋子碰漏了不说，还把自己给跌骨折了。
平日里忙，没有空陪孩子。这骨折养伤，反而给了叶子带孩子的闲工夫，让她最操心的就是二狗和杏儿。
到这个时候，杏儿已经上了小学。刚上学那会儿，老师让杏儿她们班每人拿一节粉笔，蹲在地上做算术题。可杏儿想来想往怎么也做不出来。
这时，其他年级都下课了，不少高年级的学生都围过来看，狗娃也来了。杏儿正在犯愁之时，忽听得哥哥静静告诉了答案，连想都没想，假装扳了扳手指头，就把答案写了上往。
不一会儿，老师转了圈过来一看，杏儿写出来了，就笑着问道：“吆，做出来了？谁告诉你的？”杏儿低头不语。“那好！再来一道。”老师似乎有些猜忌，就当场再试一次。
成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杏儿真的靠自己给算对了。老师惊喜道：“嚄！今天这纸老虎变成真老虎了。哎呀，好，很好。”这天放学排队的时候，杏儿是排第一名。
一进家门，杏儿就兴奋地把这事一股脑儿告诉了奶奶，逗得一家人都乐了。实在，连杏儿她自个都不明确，这个转变毕竟是咋的一回事。
一天，狗娃放学回来对妈妈说：“额们班的全娃学习可好哩，就是老有人欺负他，骂他地主的狗崽子。”“哦。你可不准欺负人。”
“额没有。他们都讲，全娃爹说南霸天好。”“瞎说。人家是说，演南霸天的演员演得好。”“同学都说他爹还挨了批呢。”
“他家成份不对。”“咋？”“嗯，地主成分。”“那确定是剥削过咱穷人。”“听谁说的？”“学校忆苦思甜的时候，不就是这样讲的嘛。”
“全娃家可没剥削过人。”“你咋知道呢？”“听老人说，全娃老爷、爷爷都很能干，在屋里种地，还在外面做生意，钱都是苦下的。”
“那全娃家咋住在窑里呢？”“这娃，还打破砂锅问到底呢。”“嘿嘿。”
“听说解放的时候，他们家被奋斗了，抄了家，他老爷自杀了，老奶疯了。后来，他爷爷一赌气，干脆也不要屋子了，就住到窑里往了。”
“怪不得呢。”“听说全娃老爷、老奶待人可和睦啦。”“哦。那怎么说地主都剥削穷人呢。”“这些个事，额也说不清。等你长大了，确定比额懂。”
“他们欺负全娃，额就说了他们几句，他们就说额阶级态度有问题。”“嘿嘿，小娃价有啥态度不态度的。”“就是嘛，他们是这样说额嘛。”
“这个额也不懂。反正，哪个好，哪个歪，心里明确。但有一条，不管啥时候咱都不欺负人。”
“嗯。”看着狗娃似懂非懂的样子，叶子忽然感到儿子长大了，开端想问题了，一种母亲的欣慰之感油然而生。
实在，全娃的遭遇是这个时候所特有的。政治挂帅，阶级奋斗为纲，凡有人群的处所都要分出左中右来。“地、富、反、坏、右”要改革，他们的子女也不可能与普通人同等。
固然全娃与狗娃一样，都还只是个孩子，但由于家庭成份不同，他们的社会地位也就自然不同。
全娃家是地主成份，他从一出身就被标上了不同于别的孩子的标签，和他家人一道被列进了改革对象，即使他在学校里学习成绩再好，也免不了这样的社会待遇。
全娃几乎是在这样一个相互抵触的环境中长大的，一边是学习好、受老师表扬，一边是地主成份、要吸收改革，最多也不过是个“可教子女”而已。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
三个孩子一天天长大，梁家院子里的果树也都到了成果儿的年份。春天，桃花、杏花、梨花竞相开放，艳丽悦目；秋天，圆嘟嘟的果儿挂满枝头，果香袭人。
祖孙三代生活其间，欢声笑语的，天伦之乐溢于言表。虽说日子过得挺拮据，没钱，粮食也不够吃；但庄稼户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也是一种幸福。只是叶子还是挂念好朋友环儿。
却说环儿的儿子跑到平阳要爹给他找工作。可一个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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