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用心良苦（2/2）
里外两个小间的。
里间装着一个大窗户，盘着个从后檐墙到前檐墙的大土炕，土炕靠后檐墙一侧的上方用两根方木椽垫着两个板箱，板箱下方炕上放着被卷儿。
外间也就是有房门的一间，正面靠后檐墙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衣橱。屋子的内墙没用石灰往灰，一色的麦芝泥抹的墙面（麦芝泥，就是把麦芝掺在泥里和成的）。
屋子也没吊顶，抬头就能看到一根根的葵花杆儿、高粱秸儿和裸露的麦秸泥巴（麦秸泥，就是把铡碎的麦秸掺在泥里和成的）。
到了晚上，狗娃睡在炕里面、靠板箱这头，叶子鼓着大肚子紧靠儿子，睡在炕沿一侧。而贵娃呢？只得靠窗子前头睡，炕上显得有些挤了。
小孩多是用哭来表达或饿或尿或拉的意思的。大人孩子挤在一个炕上，狗娃一哭，大人自然被吵醒。叶子得照护儿子，还得受贵娃的抱怨。
憋屈之余，叶子不由得想起邢家媳妇的点子，干脆借机和贵娃吵了一架，把贵娃撵到婆婆屋里睡往了。
躲开孩子的吵闹，贵娃在老妈炕上睡得像逝世猪一样。起初还好，贵娃感到讨了个便宜，免得孩子磨他。
可时间一长，他却忍不住了，不时缠着叶子要那个。叶子嫌累，经常不乐意。
这贵娃就找茬儿，动不动发性格，和叶子吵架，甚至打起架来，弄得家里鸡犬不宁的。没措施，实在受不了了，叶子就回外家小住上个几天。这些琐事就不赘述了。
也许是受生产队经济困境的影响，这年，柿子湾一带开端默许了副业队。副业队可以进城修路、盖屋子，或下盐池拉硝，或进山往伐木。只是一个生产小队只许一个副业队。
刚种过小麦，就听说队里要组织出往干活，叶子便硬着头皮找到队长家里。“队长，听说要往盐池拉硝？”“嗯，咋？”
“额想叫贵娃往。”“贵娃？他哪能干了那活？！”“不就是拉硝嘛，咋干不了的。”“拉硝可苦着呢，冷冬尾月的，那可是在盐湖里拉，雪窖冰天的。”
“人家那谁不就比贵娃还大嘛，人家能拉了，咋贵娃就干不了？”“人和人不一样。你家贵娃你还不知道？”“唉，知道是知道，只是……”队长抽着旱烟一时没答话。“贵娃懒的，在屋里还老和额吵架。”叶子说着说着掉下泪花。
“贵娃不是东西。叶子可真苦逝世了。”队长老婆在一旁忍不住道。“他出往了，额就是再苦，但心不累，也能消停消停。”叶子说。“看叶子这可怜，你就带贵娃往吧。”队长老婆帮腔道。
“唉，你想让他往，可人家还愿意？”队长摇了摇头问叶子。“他要不往，额就跟他没完。”“嘿嘿，只要你有这决心就行。那让贵娃寻额来。”就这样，叶子一番好说歹说，队长委曲批准了。
实在，到这会儿，叶子的肚子已经挺鼓了，也就是说离生不远了。可她还是想让贵娃跟副业队出往。这一来，贵娃在屋里懒得，假如出往了，她眼不见，心不烦。
二来，贵娃跟了副业队，屋里也多少能有个进项。三则，也省得夫妻俩老吵架，不是吗？
第二天晚上，叶子把纺车从墙上拿下来，坐在炕上纺棉花。不一会儿，贵娃从那边屋里过来了，见他笑嘻嘻的，叶子便先开了腔：“听说副业队要出往了。”“嗯，咋啦？”
“额给队长说了说，你就跟副业队出往。”“出往？你见过那拉硝吗？可苦着哩。”“那谁爹不是也往嘛。”“他往他的，和额有啥关系？”
“眼看就两个娃儿啦，你不干，往后可咋弄？”“敢要干就得拉硝？笑话。”
“那你都能干了啥？”“额，嘿嘿，能干的多着呢。”“那你干给额看看。”“哎呀，反正额就不拉硝。十冬尾月的，在冰茬里头干活，可不是开玩笑的。”
“人家都受得了，就你受不了？那人家谁住的是这葵花杆屋子呢？”“嘿嘿，额看这屋子就老美。”“不要脸。”“啊，下上一顿苦呀，挣的那钱都给队里了，额才不干那疵怂活呢。”
“那不管咋说，咱多少也能落两个，总比在这农业社里强吧。”“你就光知道钱。”“不是我财迷。这娃哩慢慢大了，屋里开销也多了。”“嘿嘿，你熬煎毬的，娃还一点点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嘛，他大了他自己挣往。”
“再说了，出往了不是也能见见世面嘛。”“嘿嘿，说的比唱得还好听。”“额好不轻易给人家队长说好了，你就再想想吧。”“嘿嘿，行，额想想。”
说话间，贵娃就笑嘻嘻地上了炕，抱住叶子就想那个什么。叶子指了指自己肚子，贵娃这才扫兴地下炕过他妈那边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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