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5/6）
眼撞上姐姐那双毫无赌气又布满不甘的眼睛。
“你记着，永远不要做不该做的梦。这一辈子命数如何，上苍早已注定下了。强行逆天改命，终极，苦的悔的，只有你自己。记着，小妹，你要永远记着……”
泪水，迷蒙了视线。
冷雪柔眼前一片茫茫。
是她忘记了。
那些太久远，不曾被她珍视过的回想。
她只记得那些热和的，快活的，无忧的瞬间。
记得姐姐捧着突出的肚子，温柔安静地靠在姐夫肩头的美好瞬间。
却疏忽了姐夫当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僵直的身子，规矩的手臂……
一切的美好和幸福，本来只是空空的梦幻。
这段关系从一开端，就注定结局不会完满。
给他盼看，又亲手碾碎那盼看。
给他子嗣，又笨拙地毁往孩子。
给他慰藉，又自作聪慧的夺走他最后的寄托。
他们该逝世。
早在十几年前，姐姐成为旁人的棋子往毁他姻缘之时，他们就已被写好了结局。
他已等候足够久。
等候自己稳固了地位，立了战功，收买了人心，做出种种又虔诚又莽撞无能的表象，认为可靠这一切保住宫中他最在乎的那对母子……
熟知他是如何忍过那些无法想象的剧痛，踏过重重尸骨，孑然走至本日？
孤影常伴，寂寞随行。
她认为她是爱他的，懂他的，本来，自认为是，自私的一直在凌迟他的灵魂而已。
她怎么会无罪？
她凭什么说自己无辜？
安潇潇对着眼前这张渐渐灰败的脸，冷淡地嗤笑一声。
扬声将侍婢唤进，吩咐将冷雪柔带下往。
孤山远寺，那将是她最好的结局。
**
闻说安潇潇又至，丰钰暗自叹了口吻。
然她并无什么拒尽推辞的余地，实在只略想一想，就知自己欠了安锦南多大的人情。
允用几次刺绣或推拿偿还，已是他慷慨不计较了。
周氏亲身到她屋中传话，见她妆扮素净，非叫她重新换了衣裳才准出来。
只得换一身藕荷色罗裙，配了几只相当的水晶滴珠头钗，特特又叫人拿了周氏才得的一对紫玉镯子与她戴了。
丰府对嘉毅侯府的器重叫丰钰微觉吃力。
总算打扮停当，一并往了上房，自然又得丰大太太几句嘱托。
安潇潇表情不似昨夜那般急切，只眼底微现疲色。
安锦南这个症候不易铲除，推拿之法只能暂缓。可堂堂嘉毅侯府难道找不出一个懂得推拿推拿的人？
若他甘心，怕是天下半数女子都恨不得学了这门手艺以求能有与贤明神武的嘉毅侯肌肤相亲的机会。
至于为何非她不可，丰钰想不通，又不好问，揣着满腹疑云，随安潇潇到了嘉毅侯的正院。上车前丰大太太示意她带着丰妍和丰娇同行，安潇潇笑着代她禁止了，说下回正式下了拜帖才好请姑娘们上门。倒免了她不少唇舌。
依旧是那间摆设稍嫌冷清素淡的屋子。
安锦南靠在热阁的榻上，前襟微敞，沉沉闭着眼，似乎睡得极沉。
屋中没有燃香，铜炉旁一只盛满水的青花瓷盆里，三两只开得几近荼蘼的睡莲。
金丝楠木的架子床前，换过了床褥，淡青纱帘一尘不染。
再有便是东边稍间一柜子的兵书古籍，墙上高悬宝剑，炕上展着许是安锦南从前猎回的白虎皮垫子。
屋内简略得不像一个侯爷的居室。
可这就是安锦南。
这屋子，这摆设，无不与他孤高阴森的形象相贴合。
他从不喜热烈。
嘉毅侯府最钟叫鼎沸之时，也不曾有过烈火烹油的喧闹。
一为他天命犯，满门亲眷皆故。
二为他本性冷傲，不喜为人簇拥。
丰钰淡淡扫一眼屋内，便垂下了眼帘。
安潇潇与丰钰打个手势，示意她自己进往。
门从外阖上，安锦南睫毛颤了下，依稀闻见那抹熟悉的冷香。
他没有动，没有睁眼。感到那轻不可闻的脚步，正在一点点凑近。
她先往洗了手，微微挽起一截袖子，从手段摘下一对紫玉镯子放在榻边。
然后就在他耳畔，低低喊了声“侯爷”。
微凉的指尖，柔柔地散往他束起的长发……
过程烦闷漫长。
奇怪的是，他竟不觉厌烦。
任时间漫漫流逝，直待她指尖酸软。
安锦南不曾睁眼，丰钰却似乎知道他并未睡着。
因她在他头顶幽幽地开了口。
“我知上回客天赐一事，乃是侯爷出手相助。”
“谢侯爷不罪，没有拆穿我那点小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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