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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爸爸,我回来了。”换好鞋子,准备回房间好好睡一觉。

却在推开房门的刹那,发现陌生的孩子躺在我的床上。

以奇异的睡姿蹂躏着我的被子。

而闻风赶来的赵阿姨让我更加不快,那种殷勤,让我觉得虚伪。“诵诵,你回来了啊,饿不饿,要不要阿姨煮东西给你吃,昨天你突然失踪,爸爸和我都很担心你……”

“阿姨,我不饿,我想睡觉,请你把床上的孩子带走。”我强忍着愤怒,避免争吵。

“那是你弟弟,让他睡一下不会怎样的,诵诵先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好不好?”温和的笑容和声音,却让我觉得厌恶。

“请您把他带走,我要睡觉!”我提高音量,睁大眼睛直视眼前的人。

“诵诵,不许这样没礼貌。赵阿姨是你的长辈,你这样说话算什么样子。”爸爸听到我和赵阿姨的争执,从卧室走来。

“爸爸,那个孩子霸占了我的卧室,我好困,想睡一觉。”理直气壮的撒娇,就像爸妈还没分开前一样。

“那是赵桑,你的弟弟。”

“可是爸爸……”我觉得委屈不甘,眼睛酸涩,甚至连声音也开始发抖。

“诵诵,你体谅一下爸爸吧。下周我会和你阿姨去新西兰,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留在这里吧,你也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

“好,我留下来,你们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滴在拖鞋上,开出一朵朵暗花。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的父亲也会变得这么陌生遥远。

因为他的爱情?还是想迫不及待的开始下一场婚礼?

我觉得荒唐,妈妈抛弃我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现在连爸爸也一样。

他们不爱彼此,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要我来承担?

爸爸筹备去新西兰的那周,格外平静。

每天放学后,看着他们在房间里忙碌,打包行李,让我有家庭旅行的错觉。

然而,是他们的旅行,并不关乎我。

而那个叫赵桑的小男孩呢,除了赖在我的床上睡觉,还时常的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问我要不要吃糖,天真无邪的小小模样,让我有些喜欢。

他说他喜欢我,喜欢多一个姐姐陪伴。

孩子是无辜的,起码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没有错。

他应该幸福吧,享受一个新爸爸带来的温暖。

送他们离开那天是在周末,湿热的风里夹杂着海水的味道。

登机前爸爸问我,“诵诵,真的不和我们一起?”眼神从未有过的严肃。

“好好照顾自己,爸爸,我在这边也会很好的。”微笑的回应着,却奢望着奇迹出现。

直到他们的身影淹没在长长的队伍里,我才清楚的明白,一个月之内,爸爸妈妈从我的世界里不见了。

很轻很微妙的悲伤自机场蔓延开来,像空气在波动般,微不足道,却那么真切的被感知。回家的路上,人群不在熙攘,没有声音,也看不到影子,那熟悉的路越走越长。

空荡的房间,细心整理好的沙发,一切好像都没变,一切好像都不同了。

有些孤单要学着自己承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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