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和江城约在楼下的那家酒吧见面。
他的衬衫皱巴巴的，站在路灯下，垂头丧气的看着我。
“江城，发生了什么事？”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明知故问。
“去里面说吧，诵诵，我好难过。”他声音不似以前那样清脆明朗，微微沙哑着。
我和江城在那张熟悉的猩红色沙发上坐下，周围跳跃着彩色的灯光，他银色的头发在光里镀上一层华纱。
他拿起菜单，胡乱点着酒，我看不清他眼底的表情，只觉得这样的江城似乎更加遥远。
酒保端来一杯杯叫不上名字的酒，江城抓起酒杯，一杯杯喝的精光。
我坐在旁边，不知说什么好。“诵诵，你记得吗？上次我和清染分手，你对我说过什么？”他看着我，因为酒精的作用，眼底泛红，我分不清他是愤怒还是难过。
“什么？”我反问，别过脸，躲开江城的注视。
“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诵诵，你不会骗我吧？”
我摇摇头，轻轻拍拍江城的头，“不会的，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诵诵，我和清染分手了，彻底分手了。现在我只有你了诵诵。”他突然拥抱住我，在我耳边说着，我听得出他的哽咽。
我该庆幸他和林清染再无瓜葛了吧，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江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有我，还有南琛。”
“南琛？”他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皮肤因酒精作用微微发红，我感受到他铺天盖地的醉意。
“我讨厌南琛，一直以来，我都希望他死。”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愣愣的看着江城。
“江城，你喝多了，南琛是你弟弟，你不会讨厌他。”我对江城说着，却好像在安慰自己。
“我没喝醉！我就是讨厌他，上次露营，他摔下小山坡，我躲在树后静静看着，我以为他会这样死掉，可为什么，为什么诵诵你要去救他，你喜欢的不是我吗？”他摇晃着我的肩膀，谈吐间满是酒气。
手心一阵阵渗出冷汗，我望着江城，莫名的心悸。我有些难过，我日记里那个如梦如幻的少年，竟然是见死不救的杀人恶魔。
“江城，你告诉我，你喝醉了，你说的都不是真的？！”脸颊划过冰冷的液体，我哽咽着，祈求着江城告诉我，他说的都是假话。
“诵诵，我没喝多。你告诉我，你讨厌南琛，喜欢的是我啊？”他居高临下的吻上我的嘴唇，扑面的酒气钻入鼻腔，羞耻爆满了我的神经。
我渴望江城吻我，却不是这样的方式。用力推开江城，他倒在沙发上一脸痴笑的看着我，神志不清。
思绪乱成一团，心烦意乱，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去理会沙发上瘫倒的江城，一个人跑去了洗手间。冰凉的水花打在脸上，我好像一瞬间清醒了许多。刚刚发生的一次仿佛梦魇一般，让我遇见了另一个江城。
“哟，诵诵，真巧啊。”水仙小姐明艳的脸映在镜子里，脸颊微微翻红，半眯着双眼，微醉的模样十分诱人。
“水仙？你不是应该在陪南琛么？怎么会在这里？”
“陪南琛？我倒是想陪着了，他家里出了事情，刚刚坐火车离开了。我就是不明白，我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总是在躲我。”她半握着酒杯的手搭在我肩上，妖艳风情的笑着。
“诵诵，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慢慢推开她的手臂，“我不知道，水仙，南琛家里出了什么事？”南琛的脚上还没有痊愈，我有些担心。
“他妈妈去世了。你知道吗，诵诵，我好想陪着南琛，可他说他自己回去就好，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啊，为什么南琛要这么对我？”她踉跄着靠在墙上，眼里泛着水光。
“你没有不好。”我望着水仙小姐迷离的眼睛，“帮我照顾一下角落里沙发那个男生，我有些事，要先离开下。”
“好！”她微笑的看着我，依然满脸醉气。
南琛此刻应该在回家的路上吧，同样的，我也和我的妈妈突然分离，那种痛苦我能感受到，何况，南琛与妈妈是永别。
他很难过吧，脆弱的需要一个人来支持？
我飞快跑上楼去，紧紧关上房间的门，拨了南琛的电话。
十秒，二十秒，好久好久，无人接听。
我试着再一次拨了过去，提示音显示对方已关机。
南琛在回避我？他不想见到任何人？
我靠在墙角，头脑一阵阵空白。晚风轻轻吹开窗帘，阳台上的盆栽晃动着斑驳的影子，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我握紧手机，突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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