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 第一章
新西兰正是深冬季节。即使在冬天,这里依然很温暖。随处可见的牧场环绕着城市,无边无际的天空连接着广阔的草原,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新家在城市边缘,铁质大门上吊满紫罗兰,散发着淡淡的香。庭院西边栽种着一颗巨大的phuukaa(圣诞树),爸爸说它会从圣诞一直烂漫的夏末,花开时,满树茂盛的红花鲜艳美丽,像火一般。树下密布着软绵绵的青草,那个叫赵桑的小男孩正趴在上面摆弄着玩具车。
见我站在门口,他蹦跳着跑来,高兴地拉着我的衣角,喊我诵诵姐。我俯下身子将他抱起,“小桑好像重了一些,也长高了不少。”
“因为,我马上就6岁了!”他咧开嘴对我笑,门牙的缺口显得有些滑稽,我突然觉得换牙期的小孩有些可爱。
“诵诵。”赵阿姨从屋里走出来,接过爸爸手里的行李箱,“怎么瘦了那么多?自己在家里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阿姨帮你收拾好了房间。快进来,吃完饭好好睡一觉。”
“老沈,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带孩子进来吃饭,那么久的飞机,肯定累坏了。”她喊爸爸老沈,就像多年的老友。我仔细打量着赵阿姨,她远比爸爸年轻多了,眼角布满细密的皱纹,却难挡她的风韵。
听爸爸说,赵阿姨是室内设计师,和爸爸一样,是行业里的精英。而且她的家境远比我们殷实多了。
第一次见到赵阿姨,我以为她喜欢的是爸爸的钱,现在想来,我觉得可笑。
“阿姨,之前都是我太任性,有很多过分的地方,真的很对不起。”我低下头,有些惭愧。
赵阿姨愣愣的看着爸爸,面面相觑,一脸不可思议。良久,她轻轻拉起我的手,“诵诵,之前的事情,阿姨没放在心上,看到你现在这么懂事,阿姨很欣慰。都是一家人,别说什么道歉的话,快进来吃饭吧。”
我们四人围着餐桌坐好,赵阿姨不断为我夹菜,爸爸难得的喝了点酒。一旁的赵桑一直问我,姐姐,这个好不好吃,那个怎么样。
这是家的感觉吧,比父母离异前还要温馨许多。
吃完饭,帮赵阿姨简单收拾好碗筷,我推开了房间的门,爸爸偷偷告诉我,接到电话后赵阿姨一晚上没睡,帮我整理房间……
和之前房间一模一样的摆设,甚至是窗边的风铃也精心买了一样的,晚风吹来,清脆的响声那么熟悉。
我想到赵阿姨忙碌的上午,慌乱的布置房间和准备午餐,莫名的有些感动。
我的房间在二楼,窗户正对那颗巨大的圣诞树,那茂盛的树冠,层层叠叠着,再过几个月,它会开花吧,我开始期待起那满树火一般的花朵。
次日下午,我和赵桑坐在树下玩拼图。赵阿姨拿来一沓剪报,坐在我旁边。
“诵诵,这些都是阿姨整理的,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大学或者专业?阿姨可以帮你申请。”
我看着厚厚一沓剪报,用胶水小心拼凑着,上面还有红蓝颜色的标记。摇摇头,“阿姨,谢谢你,可是我不想上学了。”
“不想上学?可你还小……”她微微皱起眉。
“我想学画画。画院子里这棵大树。”我抬头看了眼那颗茂盛的大树,孩子气的对她说道。
“学画画?也好。你喜欢就好。”她将赵桑搂在怀里,靠在我身边轻轻躺下。
“诵诵,你知道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我摇摇头,茫然的看向赵阿姨。
爱情吗?经历过和江城的事之后,对我而言,它好像再也不重要了。
“是追求。”她眼神透着让人费解的深意,“每个人都有她想要的东西,或大或小。阿姨不希望你每天混日子,既然你决定要学画画,那就好好学,我会帮你找位好老师。”
我看着赵阿姨,若有所思。的确,我不该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过日子,在这个遥远的南半球,我也该开始不一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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