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13
六岁了，家里鉴于我太难以管理，爷爷说，放到学校里，让混着长大去，有老师管着，咱们也少操心。经过商议，送我去上学。
村里的小学，破烂非常，一个老师，教授三十来个学生。都是本村和隔壁马家庄孩子。
学校总共四个班：学前班，一至三年级。老师是民办教师，隔壁村的，听说一个月拿六十块钱。留着奸人一样的小八字胡，说话妖声怪气。
爸爸领我报完到，缴了三十块钱学费。老师领我到一个教室，不足十平米，纸糊的窗子。教室里仅仅一张桌子，一长条凳，桌子和凳子吱吱呀呀。已经围坐着几个穿着开裆裤的孩子在那里吃东西。
学前班的学习任务就是每天按时来学校聊天，聊到饿了吃东西，吃饱了再接着聊。偶尔老师会站在门口骂：“说话小声些。”我们就放低声音聊。长大后，发现这句话是一句暗语：说话小点声。意思不是让你说话小点声，而是让你别说话。
回家爸妈问：“在学校好好学了吗？”
“嗯，好好学了。”抬高嗓音喊。
这一年，村里要通电。村长挨家挨户收鸡，说是犒劳拉电的电工。我们家后面有一个窑洞，村里收来的鸡都存在那里。一天杀一批，所以家家户户都有了鸡毛掸子。
家家户户都得帮忙，有些人家负责跟着摘电线杆，有些人家负责管饭。而我们家，负责看鸡。这大概是我生平见过最多的鸡，不禁感叹：呀，好多鸡啊。
通了电，爷爷眯着眼笑着说：好亮啊。第二天起来，见他屋子里的灯泡还亮着，爸爸去问，咋还亮着呢？
“我听人说，这东西电人呢，电工不来，我不敢碰。”爷爷指着灯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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