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垂光1（1/2）
垂光殿，取垂拱韬光之意。
垂光殿中正北悬着一块暗金色的匾额，上面写着四个楷体大字垂拱韬光，提醒坐在下面的皇帝垂衣拱手治天下，韬光养晦，与民休息。四字阐发的是无为之道，但用笔刚猛凌厉，结体法度森严，一笔一划都犹如斧劈刀裁，点画之间全是咄咄逼人的霸气。
匾额正下方摆着一张墨檀书案，上雕九条八爪蟠龙，龙纹案后放着一把墨檀龙椅，皇帝身着玄色叠云锦龙袍端坐在龙椅上。龙袍的袖口领口和腰带边缘皆以金丝滚边，并绣四道金线，胸前和背后皆以金丝绣着八爪团龙图案。
书案前是一个四尺高的五级紫檀木台阶，台阶两侧立着两个一人高的青铜仙鹤，鹤腹中空，填满银霜兽炭，仙鹤旁边各站着一个太监，眼睛紧紧盯着仙鹤腹中的炭火，准备添炭。悠悠香气和温热从镂空的羽毛中氤氲出来，室内温暖如春。
台阶下面整齐站着四排武大员，臣居右，一品官员身着深紫袍胸前绣着方形金翅跨海图，二品官员身着深红袍胸前绣方形鹤啸九天图。
天圆地方，皇帝朝服便服所绣龙纹皆是圆形，臣的朝服补子皆是方形，象征君在上为天，而臣在下为地。
武将居左，皆着玄色软甲，外罩红袍，一品将军的头盔顶是玄羽，二品将军头盔顶是玄缨。
龙纹案前肃立的二十名武全是一二品大员，戚国最有权势的人全集中在此。
皇帝右手的臣由太子宗桓和左丞相庞询领班，后面站着右丞相赵恭辅左藏寺少卿惠王宗延儒御史大夫赵恭弼大理寺卿司马辙吏部尚书石般若户部尚书程乾礼部尚书杨彦邦兵部尚书刘禁刑部尚书杨彦昌工部尚书沈佩和工正司的工尹雷霄，
太子宗桓任左藏寺卿。左藏寺主管天下货殖财帛，左藏寺卿地位与六部尚书相当，为正二品。戚国崇尚法治，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级别略高，为从一品，与右丞品级相同，比作为臣之首的左丞相稍低。臣本应由左右丞相领班，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紧随其后。但宗桓身份特殊，被立为太子后其担任的左藏寺卿也从正二品升至从一品，与正一品的左丞相庞询一道位列臣之首。
皇帝左手的武将由镇国大将军李潜渊和奉国大将军赢纵领班，后面站着羽林五卫的统帅和奉国将军府的龙宿巡阅使赢策。
赢策执掌龙宿司，皇帝向各藩镇派去的龙宿营大事务皆由龙宿司负责。
一个身着深红色宫服的老太监怀抱拂尘站在龙纹案右角旁边，巡检司都司宗孝廉身着御赐的紫色武官服腰悬长剑站在皇帝身后。
皇帝一只手放在龙纹案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臣子们，另一只手轻轻叩打这龙椅的扶手，脸上似笑非笑。
皇帝是九五之尊天下仪表，会见群臣理当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皇帝的坐姿已属失仪。不过，臣之首左相庞询统领言官的御史大夫赵恭弼和礼部尚书杨彦邦都未对此事置喙。
皇帝对自己的坐姿很满意，这种有些随意又不夸张的坐姿放低了皇帝的姿态，他不是高高在上的苍天之子，而是人族的领袖。他的臣子们虽然站着，心里却有君臣坐而论道的幻觉。
皇帝敲打龙椅扶手的手指停下，他用这只手抓起龙纹案上的一本奏折晃了晃。
庞卿，李将军皇帝道：姬冲的折子你们都看了吧。他想让朕跟赤象逆贼摒弃前嫌开边互市，你们觉得如何呀？
皇帝的声音里并没有好恶，但他的眉毛却打了结一样锁在一起。
左相庞询年逾七十，须发皆白，满脸皱纹，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只是那一双深藏在褶皱之下的眼睛，如同潜藏在莽原之中的猛兽，冷静地注视着视线中所有事物的一举一动。
庞询看了一眼皇帝的眉宇，斟酌道：靖远侯的《互市靖北折》老臣看了数遍，觉得有些蹊跷。平定赤象逆贼之事关乎我朝国体，靖远侯是谋国之臣，应知陛下将讨逆卫交付于他的良苦用心，因此，老臣见靖远侯在折中称我戚国要与伪赤象停战，深感奇怪。不过，奏折中所提休兵之后，我戚国为君父之国，伪赤象国为臣子之国，臣子之国向君父之国岁岁称臣年年纳贡，此论虽然愚妄，倒是见得靖远侯对陛下的一片忠心。老臣以为，靖远侯大概是不忍我戚国子民受战火蹂躏，求成心切，故有此书生意气之语。
啪一声，皇帝将手中的奏折摔在龙纹案上，庞询肩膀抖了一下，不再话。
皇帝冷哼一声道：天下百姓皆是朕的子民，朕就忍心他们受战火蹂躏吗？照庞卿的法，伪赤象国一日不平，边民受战火之苦一日不止，朕就要日日下罪己诏咯？
庞询垂首道：老臣不敢。
庞询身后的赵恭辅道：陛下，微臣以为庞相所言之意，是靖远侯知陛下是从谏如流的明主，才敢斗胆上这个折子。
右相赵恭辅年过花甲，须发皆是苍灰色，脸型瘦长，眉毛短而重，双目炯炯有神。庞询年事已高，六部的事务多由赵恭辅处理，庞询那边知会一声即可，赵恭辅才是尚书台实际的主持者。不过，到了朝堂之上，代表尚书台与皇帝交锋的，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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