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节:龙与蛇(三)(1/2)
你很难用一两个词汇简单概括一处战场。
因为这种地方一向都是人类所有感官与情绪被集中并且放大的所在。
混乱、残忍和血腥的场面充斥在视野之中,鲜红色的动脉血和暗红色的静脉血混杂在一起,把粉色的内脏、黝黑或是洁白的皮肤、五颜六色材质各异衣物与白花花的皮下脂肪平等地染成了脏兮兮又引人瞩目的红。泥土和断掉的芦苇杆子还有盔甲和衣物碎片混杂其中,像是帕尔尼拉最顶尖的糕点师在烘焙好一个蛋糕之后趁热在上面撒上的糖碎。
听力也没有被放过——受了轻伤的人想要把肺里所有空气挤光一样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重伤将死未死之人则气若游丝地试图将自己的临死遗愿或是未了心事诉说予空气。而同一时间又有其它人在大声地以各种各样的语言——或污言秽语,或措辞精妙——地高歌荣誉,呼唤复仇,在胸腔之中鼓动起所有的热血,希冀能以此带来莫大的勇气战胜困局。
汗味、呕吐物、便溺和浓郁的血腥气息混杂在一起充盈于鼻腔与口腔,每次在激战之中张大嘴呼吸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都足以让你翻肠倒胃。
——可以说,对于普通人而言光是接收一片战场上这些密集的信息便足以让神志陷入混乱。
所以你需要集中,尽可能地过滤掉那些与眼下情形无关的讯息,集中在一个目标上面。
米拉握紧了手里的和制长刀。
和人的打刀柄长以里加尔单位而言约在28公分到30公分之间,比大号的手半剑略长,和里加尔长剑相当,短于双手大剑。
标准的里加尔剑技基础技法在运用和制长刀时可以应用7成以上,而这首当其冲的,便是双手握持的方式与步法和起手式——
双手武器,重在后手。
她前面靠近刀镡所在位置的右手只有食指和大拇指握实,余下的手指没有紧握,而握刀的位置在刀镡后面约一指距离并未紧贴护手——左手则握着刀柄末端。
你永远可以通过握刀或者握剑的姿势轻易地辨别出一名剑士是否经过专业训练——站姿有误或者两手紧贴在一起握持双手武器这种新手错误自然不提,若是握持姿势与步法整体有板有眼,却在挥剑之时双手僵硬仿佛一个整体,这也必然是不入流的新手。
出色的剑士,两手的肩、肘、腕的活动范围与角度都深刻把控。剑柄不会握死,伸缩腾转自然,佐以重心后置的长刀长剑,令其攻击不光刁钻多变,并且迅猛无比。
技艺精湛至这一步的剑客,便已非矛斧可敌。
“哈——”这人不是流寇,他的站姿稳固,握持短枪的技法也显示出老道经验。
他是三郎麾下的藩地浪人,与我们的洛安少女一样只着轻量化的胸甲。
一米化一环,却也是拉曼学者所批评的“狭小格局”。
烽烟四起,原本意味着隐蔽性的丧失。可远远看着燃起橘黄色火光的沼泽深处,龙之介却愈发地佩服起那个异邦人来。
“走这边,看,这儿有东西!”高高的芦苇丛另一侧,嘈杂的流寇们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他们正在按照计划被引到偏远的地方。
“过去了,继续前进。”龙之介麾下的浪人们轻装上阵,尽管仍旧着甲,却舍弃了体积过大难以携带的一些装备。
他们没有攻击流寇的意图,百余人的规模的这些乌合之众尽管以手上的兵力完全可以全歼,所有人却都只是在龙之介的命令下半蹲在膝盖深的水里忍受着不适感等待这些人过去。
有不少浪人握紧了刀一副做好了随时拔出刀上阵作战的架势,只是在主上的威压下没有发作。
这绝不是武士的作战方式,一点都不堂堂正正,毫无荣誉,尽是屈辱。
即便浪人们已经接受了许多有违身份的低贱工作,他们却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需要像这样任由分明是可以击败的敌人大摇大摆地离去。
忿忿不平的情绪通过不耐烦的急促呼吸被原原本本地传达给了龙之介——这一切果真就像那个男人所说的一样,分毫不错。
“可以赢。”那天晚上他放下了烟斗,也放下了自尊去向他讨教的时候,那个高大有如恶鬼的男人这样说着。
“可以赢,只要你愿意为了复仇放下一切。”
硬碰硬是绝对赢不了的,兵力上压倒性的劣势让他们不论怎么挣扎都不可能在正面战场上取得胜利。
但他们从来也都不需要在正面战场取得胜利。
三郎聚集起来的这些人只是为了钱和填饱肚子而跟随他,他们没有龙之介麾下这一百人所拥有的强大士气与凝聚力——所以他需要在其中安插进自己的心腹。
就像湖心岛那个流寇营地里的忍者,哪怕是从沼泽村跟出来的600人也不一定全都就是忠心耿耿的存在。绝大多数很可能只是因为能吃香的喝辣的才跟着他——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初三郎可以轻易地背叛樱这个多年的合作伙伴,那么他对于自己麾下的大部分人也必然不会有推心置腹的信任。
亨利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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