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闻香而至识琴音（1/2）
玉生烟沿江款步而行，神游物外，且自逍遥。湘水壮阔，衔远山，吞日月，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偶或有一两只舟飘摇而去，仿佛飘进一幅水墨画中，山水杳然，朝晖夕阴，玉生烟飘然临风，恰是这水墨画中的惊鸿一瞥。
行不多时，已望见两只船停靠于湘江边，在风波中摇摇荡荡，晃晃悠悠。玉生烟款步上前，笑道：“船家，可否载我一程，将我渡到对岸去？”
一蒙面船夫摇头晃脑，念到：“有舟亦不可渡，无舟亦不可渡，漫漫湘水，唯有自渡，鄙人爱莫能助。”
玉生烟听他故弄玄虚，乱用禅语，不禁好笑。
另一名船夫百无聊赖，躺于船板之上，口中衔着一根草，听见有人要坐船，只微微睁了睁眼皮，瞅了玉生烟一眼，随即又悠悠阖上眼睛，懒懒道：“我这船不给人雇的。”
玉生烟奇道：“若我有银子呢？”
船家摆手笑道：“有银子也不给雇，这船有主儿了。”
玉生烟无奈一笑，也不强求，摇头道：“也罢，也罢，我自有法子。”当即从腰间取出玉箫，临风轻轻一吹，这一声虽轻柔，却宛若鹤戾长空，虎啸龙吟，借着风力，向四面八方传开，一波接一波。
约莫过了两顿饭功夫，玉生烟遥望天边，这才望见两只大白雕呼啸飞来，不禁展露笑颜，长声渡音道：“又跑到哪儿贪玩去了？”眼中却满是欢欣。
两名船夫哪里见过这等奇景，登时大惊失色，愕然无措，眼见空中两团巨型阴影俯冲而来，挥动大翅，卷起狂风大浪，掀起汹涌波涛，有如千军万马铺天盖地而来，惊怖交加之时，不禁两股颤栗，肝胆俱裂。谁知，那两只大鸟却突然疾转一个方向，一前一后，朝湘江彼岸飞去，玉生烟轻点马背，凌空跃起，踏雕而去，横渡湘江，宛若凌波神女。
两名船家犹自惊吓未安，如在梦中，只听见空中忽而传来一道飘渺笑声，道：“无需舟渡，我亦自渡。”
一人幡然醒悟，捶胸顿足道：“糟！她若是去了橘子洲，那可如何是好，主公必定是要将我打死的……”
另一人亦跌足道：“该死……”
玉生烟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足尖轮番轻点双雕，本欲乘风渡江，跃至江心时，却忽而瞥见江中洲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不禁顿生神往，心切慕之，身子一转，旋即落入橘子洲中，仰面笑道：“雕儿，你们且去罢。”两只白雕长鸣几声，当空盘旋一阵，径自飞远。
玉生烟停落之地，便是橘洲头北，正是那船夫口中所的“橘子洲”，洲头风疾，寒气浸骨，玉生烟回身一望，但见整片洲呈狭长梭状，宛若一条晶莹玉带，漂浮于湘水之中，盈盈粼粼，又好似一叶孤舟，逆流而上，不管道阻且长。
洲头缓坡处，乃是成片橘林，橘林掩荫之下，便是三条青石板径，已被修整的干干净净，并无半根杂草，颇有曲径通幽之妙。玉生烟点头浅笑，自言自语道：“晋代赵岐之《三辅决路?逃名》有云：‘蒋詡归乡里，荆棘塞门，舍中有三径，不出，唯求仲、羊仲从之游。’看来此间居士倒是位逸世高人了。”
缓踱青径，悄穿橘林，迎面是一带苍松劲柏，蓊蓊葱葱，郁乎苍苍，林间薄暮晨光，鸟悦虫鸣，恍若隔世，倒不似严冬时节，与外面俨然两个天地。
玉生烟穿梭于林间，正自探寻出路，忽听得乱草中一阵簌簌响动。将身凑近，定睛看时，一团灰影忽的蹦跶出草丛，不偏不倚，正跳到玉生烟脚边。玉生烟后退一步，凝神细看，活脱脱竟是一只梅花鹿，伏在自己脚边，正自摇头晃脑的甩脱鹿角上的枯草，甚是可爱。
玉生烟心中甚是欢喜，俯下身来便将那梅花鹿抱入怀中，那鹿乖觉巧，也不怕人，反倒依偎于玉生烟怀中，蹭来蹭去，异常亲昵。
玉生烟抚弄一阵，这才放下鹿儿，让它自去玩耍，自己却拨开枯草，探寻出路。行不多时，远远闻着一阵细细淡淡的寒梅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透骨浸肺，不禁越嗅越精神，越嗅越觉心旷神怡。
玉生烟循着梅香一路寻去，踱过木桥，转过石板路，潜出松柏林，瞬时之间，日光照进，顿觉豁然开朗，光明清亮，一阵冷风过，夹杂着阵阵浓郁梅花清香，迎面而来。
玉生烟轻轻揭开眼帘，定睛一望，眼前登时一片鲜红，原来，此处竟是一大片红梅林，接天映日，尽态极妍，染红了半边天。梅红似血，苍古而清秀，冷傲却清幽，不学桃花逐流水，不比柳絮随风飞。玉生烟一张脸在红梅的映衬下，更显娇艳动人，自有一种不出的风致韵味。
玉生烟双目清亮明越，不禁赞叹道：“好一片苍劲梅林，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缓缓踱进梅林中，穿花拂枝而过，隐约听闻林中琴声悠悠，如环佩叮鸣，珠落玉盘，清雅脱俗。
玉生烟倚于一株红梅树下，细细品闻，只觉琴技虽高妙绝伦，却未免失于婉转缠绵，儿女情长。听弹者指力，乃是一个男子，却不知为何又弹这等凄清寥落的曲子，正自疑惑时,忽听的一女子清喉婉转，按着节拍浅唱道：
“绿镜湖光，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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