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有终(3/4)
盛云沂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语,接道:
“侍郎和翰林家的小姐我会仔细挑选,端阳侯府不撤。晏氏贩盐之权我决意多时,既非虚名,也不可收回。”
晏华予僵硬的躯体在椅上一点点松开。
盛云沂抓住最后的机会,沉声道:“伯伯可否告诉我,为何当年要那样做?为区区一个宋家,当真值得与我结成宿怨么!”
晏华予目神涣散,他笑了笑:“小旗啊……世上有些事,是不能深究的……”
这句话太皇太后和他说过许多遍,如今换成他来告诫了。
晏华予的白发染上露水,在夜风中轻轻飘着。
晏煕圭缓缓合上父亲的眼睛,庄重地伏下身去。
“宣泽。”
晏煕圭腰背挺直,纵然知道是他人离间之计,仍面如寒冰,低哑道:
“原来你说的对质,便是爹方才说的这些。”
盛云沂没有反驳。他向来爱洁,此刻却任由衣上的血落在石阶上,犹如一小朵红莲。
“既然如此,何须与我通气?”
“河鼓卫连刀都不配,仅仅十人能做什么?”
“你有此意,我从未阻拦,却不想你真的连一丝一毫情面都不讲!”
“五年前你为太皇太后所抑心中不甘,今日我和父亲尽数奉还。”
“陛下请回。”
盛云沂忍着腰后剧痛,又唤了一声:“宣泽。”
晏煕圭倏地拂袖,抱起晏华予冷却的身躯大步向主屋走去。他左臂上被利器划开的伤口随之淌出一股鲜血,在光滑的石板面上蜿蜒出一道长长的溪流。
盛云沂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屋门关上,身形才晃了晃。
苏回暖站在阶下观摩全场,等诸事完结,出声道:“陛下腰上的伤不能再拖延,得尽快包扎上药。”刚刚晏煕圭在时,他没有表露出一点不适,算是忍功了得。
盛云沂一字未发,转身走向晏府大门。
苏回暖一愣,小跑着跟在后面道:“陛下这样,明日是上不了朝的。”何止明日,怕是躺上床就起不来了。
她大致明白了今晚的事。晏府与今上做了结,本想各退一步,晏氏除爵,今上不再针对晏氏,结果老侯爷自己竟是豁出一条命抵偿愧疚。今上或许懂得老侯爷的心思,只带了寥寥几人象征性的抵挡了一会儿,而府中的下人若不是事先接到指令,怎么会在事发后散的一干二净?分明双方都知道寿宴会出事,让第三方势力插入得简直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今上默许了老侯爷的做法,但晏煕圭绝不能同意。不同意又能怎样?他甚至头脑清醒到连医官都没有召。
“陛下的侍卫在府外么?”
“其中有会医术的人么?”
她一路追一路问,不知不觉来到空荡荡的街口,哪里有什么黑衣侍卫。
苏回暖叹气道:“陛下也应为百姓想想,就这么倒在街上……不大好看。”
她话音刚落,就见盛云沂真的扶着墙倒了下去,惊得一跳——这要是死在她面前,保管明日一早自己就出现在天金府的公堂上了。
苏回暖跺了一脚粉墙,环顾四面,连半个人也无。晏府是个侯府,在长青坊鹤立鸡群占地很广,她左右又不识这里的住户,只能将这尊佛搬回晏府再说。
盛云沂半倚着墙,月光照在他紧锁的眉头上,已是疼出了一层细汗。
她不敢喊,谁知道那些刺客还在不在?按理说御前侍卫不应离今上身边几步远,他倒好,大手一挥就让属下消失无踪,弄得她不知要怎么办。
苏回暖蹲下身说道:“陛下,恕下官无理了。”
盛云沂一张风华万端的脸苍白如雪,闭着眼也不知听没听到。
她深吸一口气,毒性发作的强,必需赶紧医治。本着医德想将他摊在地上翻个个儿查看,手刚碰到他的肩,胳膊就骤然一麻。她抬眼望去,原来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的街道上,凭空出现了几名黑衣卫,领头的就是开箱子的那个人。
她抢先道:“我是惠民药局副使,陛下的伤现在拖不得了,要先找个地方安置。”
苏回暖眼眸清澈坦然,注视着别人的时候,天生有一种叫人信服的气质。
季维早在邹远扮成金吾卫那会儿就见过她,略知她身份师门,又看自家陛下伤的这么重,就开始后悔河鼓卫唯上命必行的作风,满心满脸的自责焦急。若是有个好歹,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就在他自责的时候,地上被他拿石子敲了一下的女医师正好碎碎念道:
“……走的真是及时,都看不到病人受伤了么。”
耳力甚好的一干河鼓卫发自内心地惭愧。季维挨到墙边,忙道:
“回侯府良医所,副使一定要——”
“回宫!”
盛云沂低声打断他的话,费力挤出两个字,猛然睁开的眼睛里都是倔强。
苏回暖暗骂一声幼稚,跟兄弟翻了脸就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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