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学戏缘由(1/2)
洛家班与洪家班比试,洛家班最大的收获,不是喜音阁那戏楼,不是更加响亮的名声,而是捧出了几个毫不逊色于穆一池的红角。
无论是林子鑫还是白莹莹,又或者是与穆一池搭戏的何采莲,都在一夜之间名扬扬州城,以至于在不是大节的日子里,也往往会有许多的堂会相邀,忙碌万分。
然而伴随着名气而来的,不只是越来越高的赏钱,还有着越来越频繁的麻烦和各种心怀不轨的试探。
“师姐师姐,那万府又来人下帖子邀你去唱堂会了!”洛茵拿着一张烫金帖子冲进了白莹莹的房间,正看到她对镜梳妆的洁净面容。
清晨的阳光斜斜的映照在未施脂粉的白净面庞上,愈发显得肌肤如雪、出水芙蓉。
喜音阁巳时三刻开门,由学徒和伙计清理地面,预备茶水果子,未时一刻的时候班子里的人才会过去,然后预备着上装开戏。
此时还不到辰时,不过刚到了练功的时辰。
白莹莹转过头来嗔怪的看着洛茵,“瞧你那慌慌张张的样子,都已经是又长大了一岁的人,怎的还这般毛毛躁躁的。”
“我这不是关心师姐嘛!这万府的帖子五天里有三天都会出现,每次都用的是这大红色的烫金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待遇。”
洛茵拿着帖子背着手,摇摇晃晃的在白莹莹的面前站好,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对方,直把对方看的红了脸,才笑嘻嘻的继续道:“也不知是那万府里的哪位主子看上了你,这般念念不忘的。”
“作死了你!”白莹莹抬手拍了洛茵一下,并未见多少被打趣的喜色,反而面上露出怅然之色,“我倒希望真的是喜欢我唱的戏才下的帖子,让那等人家的主子看上你当是什么好事儿?且不说当家主母如何,但凡家教严格一些的,都是不允许咱们这样出身的人进门的,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置个宅子养在外面,想起来了去看看你,新鲜的感觉一过去,便日日夜夜都见不到面了。那日日夜夜独自守在房里的感觉,定然是顶孤独的。”
空气仿佛一下子就停滞了,那略带悲伤的氛围充斥在周围,让明媚的阳光都染上了一层暗色。
洛茵看着白莹莹眼中没有焦距的盯着前方,不知怎的心中就有些不忍,“师姐莫如此想,不过是张帖子,倒惹得你不开心了,师妹我这就把它扔了去。”
说着作势就要将那张红彤彤的帖子朝门外扔去,却被白莹莹手快的拦截了过去。
“那帖子惹了你不开心,做什么不让我丢出去?”
“你个皮猴,不过是几句伤感的话,你倒是认真听了去,没事拿帖子撒什么气?这万府的帖子也是咱们能随便扔的?到时候人家问起上面的污渍,哪里是说得清的?”白莹莹瞪了她一眼,将帖子放在了妆台上,便继续梳理满头青丝。
洛茵忍着笑看了看那妆台上的帖子,努力装作平静的说了句:“是,万府的帖子咱们现在扔不起,什么时候师姐嫁到府里去了,可得给师妹送一打帖子来,让师妹扔着玩!”
说完转身就跑出了她的房间,只能听到身后白莹莹猛然一下的高声嗔骂。
那万府是与林家关系较近的一家茶叶商人,有女儿嫁到官宦人家去做填房,也算是与官家有亲的。万府年轻一辈的少爷据说个个仪表堂堂,因为从小长在富贵窝,所以对看戏也不算少。自从洛家班的名声起来之后,就起了要听听看的心思,于是就在端午前的几日来订场。
说来也巧,那时候除了白莹莹有空外,其余的人都已经约好了堂会,没法出戏,于是白莹莹就去了万府。自那之后,隔一天或者两天,万府必定会下帖子来,而且是指名给白莹莹的。
这种待遇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按照规矩,只有力挺某一位角或者是邀某一个名角的时候,才会如此正式的下帖子。
白莹莹如今还算不上是红角,那么必然是万府有人力挺她。
万府的老太太信佛,并不喜好这些吹吹打打的名堂,而万府的老爷成日里忙着生意,哪里有时间听戏?再加上之前白莹莹那怅然的态度,如此定然是万府的少爷了。
只是的确如白莹莹所说的那样,她们这个出身的人,与那样的人家,哪里能够堂堂正正的谈婚论嫁?就算被抬进府去,也有的是苦头要吃。
于他们而言,年少时创出名气来,赚两年名声,然后找一个小门小户人家出身的汉子或是姑娘,成个家,就算是非常好的结果了。更多的人,或是孤身终老,或是力竭于戏台上,都是有可能的。
就像是养父洛祁贵,并不是没有人愿意嫁他,实在是他太明白这一行的苦楚,所以不想自己的下一代仍旧在这个圈子里挣扎。
而养父收养她,不仅是因为他看着她产生了亲切感,想要有个女儿,更是因为她没有地方去。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孩儿,在那样的荒年里,最可能发生的,就是被人牙子拐卖到私窝子或者是大一点的楼子里。
就算是运气好些,卖到了大户人家的府里,成日里会有做不完的工,还有可能成为内宅争斗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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