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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十年(2/3)

这四个字,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刻骨铭心。

她的视线,缓缓从远方收回,重新落在跟在身后的裴知寒身上。

这一次,她的目光里,没有了试探,没有了疏离,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冷酷的审视。

她想要问问他父亲如何,北疆如何。

可这个人是太子,甚至有可能成为皇帝。

这一声担忧,终是被她藏在了肚子里。

她的目光凝住。

在他的脖颈侧面,有一道极淡的,被衣领遮掩了的伤痕。

“你怎么了?”

枕雪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裴知寒周身沉静的氛围。

裴知寒下意识地抬手,指腹抚过自己颈侧的皮肤。

那里并没有任何痛感,可被她的目光注视着,却仿佛真的有灼意升腾起来。

他有些诧讶。

连方平那般细心的人都未曾发现的痕迹,竟被她一眼看穿。

她究竟……

“眼真尖。”

裴知寒看着她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眸子,心中忽然涌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有些话,对活人说,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棋局。

对一个梦里人,一个早已经死去十年的人说,不过是风过无痕。

这案子刑部、大理寺、京兆府均无头绪,除了一具干瘪到腐烂的尸体之外,他一无所获。

他很少如此一筹莫展。

或许,对一个来自过去的人,说一些现在查不清的案子,也未尝不可。

反正不过南柯一梦,梦醒之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正好趁此机会,查漏补缺。

无人会知晓,东宫太子,曾对着一个十年前的亡魂,剖白过自己的困境。

“火是假的。”

裴知寒放下了手:“不过是障眼法。”

苏枕雪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她知道,他会说下去。

“昨日,孤在白马寺遇袭了。”

裴知寒走到廊下,倚着那根被银针钉出三个小孔的漆木柱,目光投向远方虚无的夜色。

“刺客在后院禅房放了火,引开了寺中僧人和前院的香客,真正的杀招,却在后山。”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旧事。

可苏枕雪却能从他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上,感受到那一刻的惊心动魄。

“你受伤了?”

“无碍。”

裴知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只是可惜了那间禅房,还有……禅房底下埋着的东西。”

苏枕雪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裴知寒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禅房之下,有一处地窖。禁军在清理火场时,从里面挖出了一具尸骨。”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那具尸骨,至少已经埋了十年。”

十年。

又是十年。

这个时间点,像是一根无形的线,将所有看似无关的人和事,都串联了起来。

苏枕雪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凝滞。

“查出是何人了么?”

“一具白骨,如何查?”

裴知寒摇了摇头,眼中的倦意更浓:“京兆府、大理寺、刑部,三司会审,到现在连死者是男是女都还在争论不休。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他的声音,倏然转冷,眼里闪过了一丝像是被挑衅之后的火。

“死者是中毒而亡。那毒,来自北疆之外,是狄人惯用的焚心散。”

狄人。

焚心散。

这两个词,如同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苏枕雪的心上。

北疆的风沙,父亲的身影,还有那封笔迹不对、用着廉价毛边纸的家书,一瞬间全都涌上了她的脑海。

她想起了父亲信中那句粮草丰足。

想起了昭宁口中,那个豪赌欠下巨债的户部侍郎之子。

想起了京城里,那支蘸着人血写奏章的笔。

这长安下面,到底埋着多少见不得光的隐晦肮脏?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北疆。

“你……”

苏枕雪看着裴知寒,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想问他,靖国公是否安好。

苏家是否安好。

可这话,她问不出口。

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君王。

帝王心术,便是制衡。

一个手握重兵、功高盖主的藩将,无论他有多忠心,在帝王的眼中,永远都是一根需要提防的刺。

裴知寒看出了她的变化,但凡提起北疆,她的眸子都会如此闪动。

他目光微不可查地撇了一眼桌子上的案牍。

那是苏家的案牍。

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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