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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4/5)

感受不到焚烧的刹那,飞蛾与火的心境。可是为什么他温和的水流里开始起了波动?

“我愿渡化天下所有不识之人,却渡不了爱我之人…。”他闭上眼睛。

短短几句话,已将天下人与挽泪有所区分。

何谓神?何谓天人?

心中无远近亲疏,皆以大爱奉世。在他眼里,众人皆是一貌,姓名皆是无用,他的心大到可以容纳天下人,而无分轻重,但如今,他的话出口了,上天在听,诸神在看…

看他陷进万劫不复的天劫里。

七日后他推开房门,见她已醒,半是坐卧在床上。

“还会疼痛吗?”他问道,将洗脸盆搁下,走近床沿,瞧见她正费力梳理她的长发,他伸出手,笑道:“我来帮你吧。”

她微愕,抬起目光盯着他。“你要帮我梳头?”

他的视线落在她略嫌浅色的眼瞳,仍然面不改色的拿过她手里的木梳,说道:“转过身子吧,我这辈子还没为人梳过头,你不嫌弃就好。”

木梳极旧,旧到不能想像究竟是多久以前留下的,梳齿断了几根…

“改日,我帮你作个木梳。”他平静的说道,撩起她的长发专心梳理。

她发黑而细柔,如丝绸,教人舍不得放手。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舍不得丢,就留下了。”她□声说道。

“遗物?”

“她不是妖怪,是曾收养我的老妇人…。”挽泪闭上眼,喃道:“她待我很好很好,一点也不嫌弃我。”

他子着她的黑发,明白她在说假话,却不戳破,若真不嫌弃她,又怎么会造就今天的挽泪?

“你的娘真好。”他随口应道。

“是啊,我的娘是天下间最好的娘。”她的唇畔是酸涩的笑,随即注意到他停下手。“梳好了吗?等我洗个脸,便能上路了。”她转身欲接木梳,见到他奇异的神态,忍不住担心,脱口道:“你是不舒服吗?”话说出了,来不及咬住唇,明明要自己不再表露关切之情的,偏偏人孬,爱他的心意从来没有稍减过啊。他回过神,微微一笑的摇头,“我身强体壮,不曾有过病痛,哪里会不舒服。”

她暗松口气,垂眼小心翼翼地用布包住木梳。他目不转睛的望着,神色难读:“你该再留几天的。”

“我好多了。你不是说那借寿之人不能等吗?”她站起来,有点头昏眼花的。

直觉地,他伸手欲扶住她,在见她抬起脸来,双瞳的颜色更淡时,他猛然缩回手。

她没吭声,咬住下唇,摇摇晃晃的走去冲水洗脸。

水中的倒影好憔悴。他是被他的脸色吓到了吗?明知不该着求,但心里总是渴望他不会怕她。

不会才怪!七天之前,她活生生被人剖心,如今已然痊愈,他没有逃之夭夭,她就该偷笑。

这几日,见到他时,他像心事重重,也心不在焉。她不敢多问,怕他流露惊骇的神情。

“你刚好,路途颠簸,我雇了辆马车在外头等着。”

“马车?”她吃了一惊。“咱们不是用走的吗?”他过得像苦行僧,一切皆采最原始的方法…路是用走的,睡是夜宿山间,要不就是民宿,极少住在客栈里,吃更随意,全然是修道中人的作法;会雇马车着实让她惊讶,但惊讶过后,迅速理解了。

那借寿之人必定命在旦夕,所以才要雇车兼程赶路。她心里莫名的起了妒意。不管是男是女,能引起他的关心,必定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马车在客栈后门,车夫一见他们走来,连忙将布幔撩开,不由自主的看着她的双眸。

“瞧什么瞧,要我将你的眼珠子挖下来吗?”挽泪气虚道,想要狠狠的瞪他一眼,却喘得要死。

冷豫天摇头叹息,将她扶进车内。“若天下人都看着你,你不是得要挖尽天下人的眼珠吗?”

“挖就挖,我怕什么!谁教他要用奇怪的眼神瞧我!”挽泪恼道。

马车轻轻摇晃,窗幔后的景物在动,她有些头昏,却咬着牙关撑着。

“也许,他是瞧你漂亮。”

她一怔,望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庞,“在你心中会有美丑之分吗?”

他的黑瞳里映着她清艳的娇容,娇容上是爱恨分明的神态。良久,他才答道:“你很有生气。”

她略嫌失望的撇开脸,不再看他。有生气有什么用?别说是动心,连一刹那的闪神都没有过。如果有足以吸引他的容貌,她也就不必爱得这么苦了。她闭上眸子,心头的一时激动让她头晕,不由得倒下去,随即又摇了摇头,振作的坐起来。

“你休息吧。”冷豫天从车上拿出薄毯。

“不,我不需要。我可不想连休息也听你说着佛家道理。”

“我不说,你睡吧。”他微笑的将薄毯铺在车板上。

挽泪怀疑的盯着他。他何时变得这么好心了?夜宿荒山野岭,他从不曾主动询问她是否冷了∏否怕山间野兽,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即使她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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