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一瞬(2/4)
;“天生物瘾”,凡人尚且会借酒消愁,追逐那一时的虚妄与解脱。连尹辞自己都急于前进,从眼前的黑暗中逃离。
这人却紧握他的手,笑说想要留下。
留下面对最深沉的恐惧与绝望,以万箭穿心来塑心。
“先歇息片刻,听听闫清与苏肆的意见吧。”
或许是不赞同,或许只是不忍。尹辞下意识推开这个话题。
果然,时敬之坐下没多久,贪蝶又有隐隐接近之势。闫清提防着贪蝶,将背包里的烙饼烤热,煮了雪水泡茶,四人勉强凑合一顿饭。
闫清和苏肆前未有的安静。尹辞看不见两个下仆的表情,那凝重的气氛却透过黑暗,把气氛染个透心凉,连带着饭食都冷了几分。
“时掌门可否接触过仙门?”饼啃到一半,苏肆终于心事重重地发问。
时敬之略有些吃惊:“仙门?你说宓山宗?”
宓山宗是江湖中人唯一承认的“仙门”。这仙门中人虽然衣袂飘飘,但与“飞升成仙”之事关联不大。比起其他门派,宓山宗格外擅长降妖除魔、造阵制器。其中又不乏饮过仙酒的高人,久而久之,人们便称其为“仙门”。
江湖中流传的奇阵术法,十八.九是宓山宗创,剩下一二分也是改自宓山宗的手笔——此道精深,没个十年二十年不会成就。道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江湖人崇武,自是不愿花这种冤枉时间。
如此一来,宓山宗自成一派,与其他江湖门派泾渭分明,也当得起一声“仙门”。
只是宓山宗在大允最北方,位置极为偏僻。其门人又喜欢故作高深,神出鬼没。常人基本撞不见他们。
时敬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何时与仙门之人有过来往。他记忆中唯一漂浮不定的,只有那个黑衣人。
贪蝶散去后,时敬之一直在回忆。可记忆如同流沙,不可抑制地脱出指缝,沉入黑暗。
尹辞没说错,他并没堪破本愿。
他依旧记不起那人的脸,记不得那人的声音。可他却知道那人怎样冲他笑,目光又是多么柔和。那个模糊的人影藏在他的记忆深处,给他的本心拢了一层薄影,他如何都看不穿。
那会是仙门中人吗?他的记忆,到底被谁做手脚?
想归想,时敬之照旧将念头藏好,笑答:“我不曾见过宓山宗的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才掌门出招天地之气。我还以为是什么术法,禁不住想到了仙门……是我想得太多。”苏肆跟挤出笑容。
“唔。”时敬之并未追问,“你们要是待在这不舒服,去周围逛逛吧。记得打点肉食回来,包里干粮得省用。”
苏肆吃一惊:“咱们不走吗?”
时敬之:“你俩不怎么引贪蝶,没什么事。本掌门咽不下这口气,打算再跟它们过两招。”
苏肆当场噎住,过一阵,他压低声音,探头探脑道:“……三子,这枯山派……”
闫清:“……别说,我懂。”
他站起身,把苏肆顺手一拎:“掌门,我和阿四去打猎了。”
时敬之赞许地点点头,脑袋上又落下几十只贪蝶,活像戴了顶镶满春光的高帽。
日光灿灿,山风洁净如雪。池水清冽,锦鲤悠然依旧。
池前只剩两人。
见时敬之打定主意不走,尹辞直叹气:“你不继续问苏肆?”
时敬之直气壮:“我知道,他刚才肯定瞧见什么。万一我把他问急了,他跑怎么办?苏肆此人知道轻重,等时候到了,他自己会说的。”
“你不问我,也是因为这个?”就算宿家后人的名义撑,刚才对战之中,自己气势凛然、不似寻常年轻人,也足以让时敬之察觉到异样。
“阿辞自然不一样。”
时敬之笑意更浓。
“就算你是地底索命的阎罗,你陪我走到现在,我也无怨无悔。既然无悔,又何必追根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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