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远行(四)(1/2)
晚秋的北平,风刮得人脸皮生疼,官道边的尘土打着旋儿,直往官道旁一个简陋的茶棚里钻,棚子里几张桌子油光锃亮,几条长凳吱呀作响,炉子上大铜壶“咕嘟咕嘟”喷着白气,混着廉价茶叶的涩味儿,是这冷天里唯一的暖和气。
茶棚伙计是个半大小子,裹着臃肿的破棉袄,袖口黑亮,他缩着脖子,眼珠子跟着官道上的人流车马转悠,偶尔瞟一眼远处的北平城门,商队、押粮的兵爷、拖家带口的流民...这座被定为新都的城,像个刚支棱起来的巨人骨架,正饥渴地吞下所有能吞的东西。
伙计打了个哈欠,棚子口却突然走进来几个人,身上风尘仆仆的味道很重,但为首的,却穿着一身宽宽大大的玄青色道袍,怎么看也不适合像要赶路的模样,头发用根乌木簪随便一挽,几缕碎发贴在俊朗的脸颊边,这人看着年轻,可眉眼间那股子沉静劲儿,像是走了十万书几乎淹没了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以往卢何总是端坐的位置上,崔茗安静地坐着,将刚刚批改完的折子,放到了右手边。
她今日一身天水碧的云锦宫装,外罩一件银狐裘滚边的月白素绒披风,乌黑如瀑的长发松松挽了个堕马髻,仅斜插一支通体无瑕的羊脂白玉簪,脸上薄施脂粉,却难掩眉宇间的一丝倦色,更衬得那双秋水剪瞳深邃了几分。当又一次提笔批阅文书时,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紫毫,落字清隽,只是偶尔停顿的笔锋,总让人觉得她有些心事。
很久不见,她清减了些,原本就玲珑的身段更显单薄,可那份属于“天下第一美人”的容光,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在权力与心事的淬炼下,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与幽艳,如同冰雪覆盖下即将燃尽的火焰。
顾怀站在敞开的门外,斜阳将他玄青的身影拉长,投下的影子恰好落在崔茗面前,崔茗起初并未在意,以为是来送折子的小吏,直到那影子纹丝不动,她才下意识地抬起头。
看清门口那道风尘仆仆的身影时,她握着笔的指尖猛地一颤,饱蘸的浓墨“啪嗒”一声,重重滴落在折子上,迅速晕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渍,如同她此刻骤然收紧的心。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了。
顾怀离开的时候还在春天,但回来时却已经是晚秋了,自从当年崔茗从清河跟在了顾怀身边,他们之间就总是这样会隔很长一段时间,才见上一面,顾怀的爵位从伯到侯最后晋为王爵,崔茗从崔氏最璀璨的明珠变成侍女变成女官再到现在幕府的掌控人,好像什么都会变,但偶尔又会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变。
两个人的距离,彼此的内心,偶尔错开的视线,走在亭台回廊间,一前一后的身影。
崔茗偶尔还会想起当年在崔氏庄园里,第一次看见顾怀时的模样,那时的他要锐利得多,战场厮杀的煞气还不能很好地掩饰下去,走进河北时提起的刀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崔老太公说他是个会改变很多东西的人--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崔老太公的说法还是太保守了点,但当时的崔茗倚在轩窗内,握着一本旧书,脑海里的想法只是。
或许嫁给他,也不错。
也许后来一切的故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假如当时没有升起那个念头,假如崔茗不是那种淡漠到决定一件事后对自己也可以狠起来的性子,那么今天的两个人或许就不会以这种方式再一次在久别之后再见了。
读过的话本里会把那些结局不怎么美好的故事叫孽缘,就像是桃花树上长歪的枝丫,偶尔崔茗会想自己和顾怀之间到底称不称得上孽缘,可即使她能处理如山的政务,能看透大多数人心,却没办法对自己的感情下一个最基本的定义,感情上的事她从来都是白痴,大多数时候都是依靠本能去做决定--这或许也是直到如今她与顾怀之间都没办法打破某种阻碍的原因,毕竟想抛媚眼给装瞎的人看,再怎么抛也没用,你得把那人的眼皮给扒开才行,如果他反抗的话,你还得给他两耳光。
但崔茗不会,她只会沉默地跟在顾怀身后,沉默地做着他安排的、以为崔茗会喜欢做的事情,沉默地看着离开前他和李明珠的拥抱,沉默地想,如果那个人是自己就好了。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当初崔氏的心思其实已经不再重要了,就算崔茗最终不能走到那个位置--当初崔氏对初入河北的顾怀不遗余力的支持,包括后面主动退让以此来让顾怀得以在战前顺利清扫河北世家的举动,都足够顾怀必须回报这实打实的善意,所以蜀地崔氏的兴起是注定的事情,而崔茗,也许做不了皇后,但可以出一个...女首辅?
怎么看也不会亏的。
这对于崔茗来说好像也是可以接受的宿命,何必继续死皮赖脸地想要离他更近一些呢?这几年下来当初的那些细枝末节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了,崔茗也不用再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她可以重新拥有自由,不用被别人选择的自由。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越这样想的时候,反而越是会想起顾怀的脸。
崔茗有预感,在北边的战事尘埃落定后,顾怀一定会见自己一面,不再是那种彼此都选择沉默的重逢,而是一次认真的、开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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