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交界地之神（1/2）
第73章 交界地之神
1992年二月份的伦敦还冷着呢。单纯的冷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空气还很潮湿。寒气不知不觉就沁到骨子里，体质稍差些的人，一出门手脚都是凉冰冰的。
林德看着身旁不断往手心呵气的年轻女人，她的气度幽静胜过晚开的百合，黯淡了赐福的眼眸是漂亮的海蓝色。
他注视这件作品，在心里考量她所表现的智力与情感。
“冷的。”女人注意到林德的目光，就把冻得发红的手掌递过来展示给他看。
林德用变形术给她加了一双鹿皮手套，戴上后暖融融的。
“谢谢。”
“你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吗？”
她只是摇头。
“那你的过去呢？可曾想起来一点？”
林德仰视受难的玛莉卡，与她安宁低垂的眼眸对望，不需要声带震动，他只是在心中道出自己的意念。
林德目睹灵魂光雾升起，礼拜堂的穹顶之下，凝聚成一个金色的身影，她仿佛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般，伸展双臂，低垂头颅。
呼啸的风也停息了。
“你预见我了什么？”
绝大的死寂笼罩了候王礼拜堂，林德的耳中甚至因此出现幻听的蜂鸣。
金色的思维弦在空气里闪烁明灭，当它们穿过林德，会留下一点点温意。
灵魂光雾的呼啸仿佛遥远山谷寒凉的风。
举个例子，好比说，张三杀了李四。如果这件事被律法承认，那么李四就死了。反之，则时间重置，李四未曾被杀，张三必须重复这个过程，直到某次成功被律法记录为节点。
“你我终会见面，不在这里，而在石舞台。请前来觐见艾尔登法环，献上外来者的律法，拯救交界地的一切宿命吧。”
他的目的就是沟通律法。
无言的肃穆气氛降临此地。
“我是世界绝对精神的化身，交界地的守护神。我的心是黄金律法，我的根系贯穿大地，我有亿万片凋落的枯叶。挥锤击碎法环之后，我将赐福藏于落叶，随风吹入褪色者的手中。我预见伱，在你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一个瞬间。外来者，你并非黄金树的子民，与那野兽一样，与诸外神一样，来自异乡。”
交界地，候王礼拜堂。
指头女巫之死已经被律法记录，是盖棺定论的历史事件。
所有声音一同消失。
但在这一时刻，声音消失了。
于是女巫衣襟上干涸的血液重新淌回伤口，破损的服装自行弥合，衰竭的脏器重新运作，苍白的脸颊再次盈润血色。她的手指轻轻颤抖，眼睑微微跳动。仿佛下一瞬间，她就会睁开眼，坐起身来。
林德要通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违律行为逼迫律法显现自身。就像不久后，在世界，他会用永恒变形术逼迫宇宙灵魂修复历史，林德作为顶配的施法者，为了验证自己的理论，是不惮于采取激进手段的。这也是施法者常常被视为狂徒的最根本的原因——太喜欢整活。
眼形吊坠轻轻眨动，那颗精妙的球体飞了出来，表面开裂，外壳绽放，如十三枚柳叶围绕核心处精粹的光团旋转。
林德把无名指头女巫的尸体摆在祭台上，原本脏旧凌乱的礼拜堂已经整理一新，霉烂的桌椅板凳通通都丢到悬崖下去。祭台周围的石板地面铺上一整块厚厚的纯净棉布，布面堆砌了大量魔法符文，复杂的阵法节点镶嵌了九十九枚灵魂石，以纯金、水银、紫水晶粉绘制出繁复瑰美的阵纹，象征太阳、太阴、太一的三重加护。
迷蒙的光雾顺从他的话语，从近地表的一团躁动的云气，向上席卷，化作龙卷，数亿计的思维弦涌入那具失去活力的躯体，重构她丧失的魂灵。
“我是玛莉卡。”
林德轻轻弹指，那神力核心落下一滴泪，点在尸体的眉心。
“你是律法的容器，还是律法本身？”
确信做完了前期准备，再一次检查复活仪式的魔法阵，检查灵魂石的状态。
一周前。
神力的凝结物美得惊心动魄，它代表一切可能性的集合，世间万端的色彩皆汇集于此。
话语越来越渺远，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凄凉。
她也只是摇头。林德还记得第一次和她说话的场景，那时候她就像个呱呱坠地的婴儿，眼眸里流露着对世界一无所知的清澈色彩。
蜂鸣声也渐渐散去后。
所以，他要更进一步。
简单理解的话，就是律法记录的事件就会存档，这个档案中发生的事实会被确定为历史，否则就会进入重复的循环。
“汇合吧，灵魂之光，今时今刻，我以藏书塔主人的身份，要消磨去此人的死兆，她将复活，将踏上我一手撑起的桥梁，缓步从虚无中归来。”
“我是交界地之神。”成熟坚定的女声，以林德不知晓的语言讲述，可他就是听懂了。
另一个声音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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