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阴间
代有位右司员外郎叫邵元休,他曾经说河阳进奏官潘某,为人忠厚豁达守信义。
邵元休与他往来甚密。
曾经在一起谈到阴间之事,都觉得然不解,难辨真假,于是便相约说:“到了那一天,咱们两个人有先死的,一定要把地下的事告诉活的那个人,使生者再不感到疑。”
后来,邵元休与潘分别数年。
一天,他忽然梦见自己来在一,朝前没走多远,只见中堂两旁的东墙下,幕幔鲜奢华,乃是筵请人的地方。
人有好几位,潘某也在其中。
中间有一个人,衣冠威凛,坐在人们的右边,像个大官。
邵元休上前揖拜。
那大官请他落坐。这时,邵元休看见潘某坐在下面,颇有恭谨之。
邵元休禀告那大官,说潘某是他的老朋友。
那大官只是应了一声,便命人端茶。
应声在人面前,却不见有人端茶来。
那茶器很大,邵元休要去喝,潘某急忙给他递眼神,并掩起身子朝他摇手,示意他不要喝。
邵元休明白他的意,便没有喝。
那大官再次命令拿酒上来,也是应声来到各位人面前,却不见有人倒酒。
那盛酒的樽斝a古式古样,非常之大。
那大官朝各位揖揖手,便饮下一樽。
邵又要去喝,潘某再次掩其身摇手制止。
邵元休便不敢喝。
那大官又大吃起来,诸位人面前也摆上了香味扑鼻、令人垂涎的大饼等食品。邵又要吃,潘某又制止。
有顷,潘某给邵递眼神,让他走。
邵元休立即告辞。
潘某对大官说:“我和他是老朋友,今天想送送他。”
那大官颌首准许。
邵元休和潘某走出公署,因说到当年相约阴间之事,邵元休问潘某:“地下怎么样呵?”
潘某说:“幽冥之事,固然不能妄言,实事求是地讲,跟人世间大体相同,不过只是空寂得令人惆愁而已。”
说完,便辞别而去。醒来之后,邵元休急忙去打听潘某的消息,方知他已死多日了。
【原文】晋右司员外郎邵元休,尝说河阳进奏官潘某,为人忠信明达。邵与(与字原缺。据明抄本补。)之善,尝因从容话及幽冥,且其真伪。仍相要云:“异日,吾两人有先物故者,当告以地下事,使生者无焉。”后邵与潘别数岁。忽梦至一,稍前进,见东序下,帟幙鲜华,乃延之所。有数,潘亦与焉。其间一人,若大僚,衣冠雄毅,居之右。邵即前揖。大僚延邵坐。观见潘亦在下坐,颇有恭谨之。邵因启大僚,公旧识潘某耶。大僚唯而已,斯须命茶。应声已在诸之前,则不见有人送至者。茶器甚伟。邵将啜之,潘即目邵,映身摇手,止邵勿啜。邵达其旨,乃止。大僚复命酒,亦应声而至诸之前,亦不见执器者。罇斝古样而伟。大僚揖而饮。邵将饮之,潘复映身摇手而止之,邵亦不敢饮。大僚又食,即有大饼餤下于诸之前,馨香酷烈。将食,潘又止邵。有顷,潘目邵,令去。邵即告辞。潘白大僚曰:“某与邵故人,今送出。”大僚颌而许之。二人俱出公署,因言及顷年相邀幽冥之事。邵即问曰:“地下如何?”潘曰:“幽冥之事,固不可诬。大率如(如原作于。据明抄本改)人世,但冥冥漠漠愁人耳。”言竟,邵辞而去。及寤,因访潘之存殁,始知潘已卒矣。(出《玉堂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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