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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1(6/9)

还是该生出几分迟到的愧疚。这时只见那女子毫无反应地转过身,进了屋,反手带上木门,咔嗒一声轻响。

就在屋门关拢的那一瞬间,轻风由远而近,簌簌掠过树梢,满村桃花突然齐刷刷飞离梢头,刮起了漫天绯色的飓风!

宫惟瞬间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当即抽身飞退,尾随那女子进了小院。

尉迟骁心道不好,刚要追过去拦他,却被一道无形的禁锢生生钉在了原地。这时遮天蔽日的桃瓣陡然一散,漫山遍野枫叶金红,落叶随着溪水淙淙流下;下一刻他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手背上,抬头只见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盘旋而落,霎时整个村庄银装素裹。

白蒙蒙的北风带着雪雾穿过山谷,但两人还来不及感到寒冷,便眼睁睁看见冰雪迅速消融,转眼春回大地。黄莺婉转鸣叫着掠过草丛,几尾鲤鱼打挺跃出水面,溅起了晶莹的浪花;光秃秃的枝杈结起花苞,继而千朵万朵一齐绽放,连绵成绯云百里的盛景。

幻境光阴似箭,四季转瞬而过。

看不清面孔的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随着余晖渐渐隐没,喧闹的村庄归于静寂,远处的田埂间响起夜虫声声长鸣。

月光洒在村头长长的石径上,四下静寂空灵,远处山谷中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猜到发生了什么,孟云飞低声道:“是徐宗主。”

幻境中的一年之期已过,徐霜策回来迎亲了!

宫惟可怜巴巴说:“不行,我没用,我还是疼。”

尉迟骁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抬手按住宫惟左肩,随即一股强劲有力的灵气输入,迅速抚平支离破碎的经脉,被不奈何影响而抽搐的心跳终于完全平稳下来。

宫惟一脸真挚的感激涕零,作势去拉他的手:“少侠你真是个好人,我……”

尉迟骁寒毛登时炸了:“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这时只听徐霜策问:“尸体保存如何?”

医宗弟子躬身道:“送来时便灌注了水银,尉迟公子来时又用大量灵力维持了尸身不腐。虽然死在邪术之下的魂魄按理不能应召,但我们还是设下法阵试过数次,均无功而返。徐宗主既肯出手相助,又仙力盖世,定与我等不同。”

宫惟小声说:“你瞧瞧人家怎么说话的?”

尉迟骁用同样低的音量道:“我还是让你继续疼着吧。”

宫惟立刻:“少侠我错了您别停。”

徐霜策缓缓走过几具棺材,低垂的眼睫下看不清是什么神情,少顷抬手按在棺盖上,涟漪似的幽光迅速由掌心裹住整座棺材,低声道:“鬼垣不回顾,死生如朝暮。起!”

霎时二十八具棺盖齐齐翻开,轰然震动不绝,一具具艳尸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吊着,接连从棺木中凌空站起,幽绿火光映在他们一张张惨白的绝色美人面上,紧接着二十八双眼睛同时一睁,浑浊的目光齐刷刷对准了徐霜策!

所有人同时头皮发麻,最前排几名修士甚至忍不住向后一退,只听徐霜策道:“报上名来。”

一名颈间横着勒痕的女子僵硬地动了动,正是那个在临江王府投缳的花魁,全身骨头发出生锈般咯吱咯吱的颤栗声响,足以令人头皮发麻,随即不顾满身水银强行拜了下去:“奴家姚玉晴。”

她身侧凤冠霞帔的少女咽喉破了个血肉淋漓的洞,洞口已经腐至黑绿,俯身时尚有汁水滴答而落:“民女于小梦。”

第三名白衣少年修士弯下腰,拱手抱剑,声线战抖似有悲意:“晚辈成元乐。”

……

徐霜策视线一一扫过二十八名死者,直到全数报完,才回望第一名花魁:“你在王府筵席上告退更衣,妆容有损,于是对镜重梳了,是不是?”

花魁颤声道:“是!”

徐霜策转向新娘:“你在洞房久候新郎不至,摘了盖头对镜自赏,是不是?”

“是!”

“你是仙门弟子,每日清晨要早起打坐,打坐前需沐浴熏香,梳洗时对着屋里镜子了?”

“是!”

……

不用徐霜策一个个问过去,所有人都已经恍然大悟。

同一种幻术发动必须有相同的特定条件,而所有被害者临死前果然都做了同一件事情——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有修士想起自己房里的铜镜,登时骇得心胆俱裂:“难道、难道只要有镜子,它都能、都能——”

宫惟轻声道:“不,须得是水银镜。”

镜术之所以冷僻,便是必须使用水银镜的原因。铜镜无法精准捕捉魂魄,水面又不能连通阴阳,因此都无法作为幻术发动的媒介。而能够清晰照出人影的水银镜稀少价贵,寻常人家不可得,所以临江都城内二十八名死者都是有头有脸、有一定声名地位的人物,普通百姓家即便有命格重阴的美貌佳人,也不会成为鬼修的目标。

尉迟骁小声说:“你倒懂得挺多。”

宫惟瞟了他一眼,心说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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