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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东方龙蛇(3/34)

一日,娘如果成了绊脚石,你也必须将娘扫开。这便是公器无私。既做国君,这是铁则。谁想做仁慈君主,谁就会灭亡。”

“娘……”嬴稷不由自主地一抖,喃喃道,“先祖孝公,不是威严与仁慈并存么?”

芈王妃冷笑道:“谁个说的?孝公终生不用胞兄嬴虔,却为何来?纵然嬴虔始终支持变法,临终之时,孝公还要处死嬴虔。若不是嬴虔以秘术假死,岂能后来复仇杀死商君?你父王更不消说,车裂商鞅,架空嬴虔,远嫁栎阳公主,用亲生爱子做人质,又是所为何来?往远说,虽是圣王贤哲,为了维护权力,也照样得铁了一颗心。舜逼尧让位,禹逼舜让位,伊尹放太甲,周公挟成王,哪朝哪代没有权力相残?你只记住一句话:王权是鲜血浇灌出来的,没有鲜血浇灌,没有王权的光焰!”看着目光惊愕的儿子,芈王妃冰冷的面容绽开了一丝笑意,“自然,娘说的只是一面之词。历来国君之大者,功业自是第一。有了富国强兵的大功业,君王的铁石心肠也才有得落脚处。否则,千夫所指,众口铄金,你也就只是个人所不齿的暴虐君主而已。”

嬴稷终于松了一口气:“娘是说,铁着一颗心,为的是建立帝王功业。”

“哟!侬晓得了。”芈王妃不自觉冒出一句吴语,表示了对儿子的衷心赞赏。

嬴稷一走,天落黑了。芈王妃三日睡来,精神大振,草草进过晚饭,立即唤来楚姑一阵低声叮嘱。楚姑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寝室准备去了。大约三更时分,一道纤细的身影飞出了这座庭院,从连绵屋顶悠然飘到了寝宫深处。

在整个后宫的最深处,也就是最北面,有一座独立的庭院,背靠咸阳北阪,面临一片大池,分外清幽。这便是秦国独一无二的太后寝宫。此刻,除了宫门的风灯,宫中灯火已经全部熄灭。但这里却有一点灯光,透过白纱窗洒在静静的荷花池中,在月黑之夜分外鲜亮。在这片隐隐光亮之中,一叶竹筏无声地穿过密匝匝的荷叶,飞快地逼近了亮灯的大屋。在竹筏靠近岸边石栏时,一个纤细身影倏忽拔起,轻盈地飞上了亮灯的屋顶。

高高的一座孤灯照着宽敞简约的书屋:一圈本色木架上码满了竹简图策,一座剑架立在书架前,横架着的一口长剑已经是铜锈斑驳了,书屋正中的大案上有一副紫红色的秦筝,筝前端坐着一位白发如雪的老者,若非那撒开在坐席上的大红裙裾,谁也不会从那枯瘦的身躯看出这是个女子。她肃然端坐案前,手中拨弄着秦筝,时不时长长地一声叹息。

“惠文太后,因何烦恼?”一个吴语口音的甜美声音在幽静的大屋荡了开来。

“是芈八子之人么?”白发女子依旧肃然端坐着。

“太后明锐,小女子无须隐瞒。”甜美的声音飘荡着。

“一朝掌权,痛下杀手,芈八子何须出此下策?”白发女人舒缓地抚弄着竹简。

“太后年高,无疾而终,当是上策。”

“请转告芈八子:她可以杀我,然不可以误秦。”白发女子的声音突然严厉,“否则,她将无颜见先王于九泉之下!”

“小女子谨记在心。”

白发女子站了起来。那座剑架轻轻地摇晃了一下。灯光下,她是那样枯瘦衰老,仿佛全部的血肉都干涸在了那副嶙峋的骨架里。一副瘦骨高挑着空荡荡的大红长裙,衬着雪白的长发与苍白的面容,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森森可怖。若在平日,任谁也想不到这是昔日风韵倾国的惠文后。她空洞的眼神盯住了那座剑架,叹息一声道:“姑娘,你站在那里给我听着:嬴稷虽是芈八子所生,但更是先王骨血,是秦国君主。本太后,给嬴稷留下了一件镇国利器。芈八子,一定要妥善地交付于他。”说罢走到屋角一口大铜箱前轻轻一叩,“这口铜箱。这是钥匙。”当啷一声,一支六寸长的铜钥匙丢在了箱盖上。

“小女子谨记在心。”甜美的声音微微发颤,依旧是那样恭谨。

白发女子转身,背负双手,坦然发问:“说,想教本后如何去法?”

少女似乎有了一种感动:“太后请坐。小女子当报太后谋国之心。”

白发女子走到大案前席地就座,猛然挥臂而下,秦筝突然间叮咚而起,沙哑的嗓音发出激越悲伤的吟唱:

幽幽晨风 莽莽北林

未见君子 钦钦忧心

如何如何 忘我实多

隰有桃李 山有松柏

未见君子 荡荡痴心

如何如何 忘我实多……

战国乐谚:激哀之音,莫大秦筝。这种乐器原本是驰驱马背的老秦部族所发端,因其激越悲怆而又急促浑厚似兵争之象,故名之为筝(争),时人称为秦筝。此等激哀之器夜半大作,更有心碎待死之绝唱相伴,激越回荡,令人心痛欲裂。

秦筝歌声中,剑架后走出了一个黑色的纤细身影。只见身影在惠文后身后遥遥推开,双手虚空按摩一般,一团淡淡热气生出扑向秦筝,浓浓热气中闪烁出一束极细的七色光芒,直贯入惠文后脑后。惠文后迷惘地呻吟了一声,似乎怀着甜蜜的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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