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黯淡前尘（1/2）
选择在一代伟人辞世前两年号哭着来到这个充满争斗的人世，不知出于何种考虑。
那时，春节刚过不久，正是快乐结束，青黄不接磨难来临之即。被家养做童养媳的孤儿——母亲叶梦，因为生了女孩被婆婆在月子里赶出去剜野菜，风雪交加中落下病根。其后接连产下两子都没有养活。心力交瘁的母亲在六岁那年含着眼泪离开了人世，离开了自己爱恨交织的家大院—一个没落地主的最后堡垒。也宣告了鲁镇童养媳時代的终结。
身体单薄的父亲家声在村学当代课教师，所挣得的那点钱，还不够自己吃。
从三岁就跟着母亲去挖野菜，补贴粮食的重任自然落到她稚嫩的肩膀上。瞎眼的奶奶在家做饭，没有了媳妇的殷勤照顾，处处不便的她肯定是后悔的。
‘‘如果不是你克走弟弟，你妈妈就不会死。你这个丧门星。’’她把一肚子怨气全撒到身上。这句话成为了她最后四年里所过最多遍的一句。
被妈妈教得很乖，从不还嘴。她懂得认命，只求做到更好。七岁时她已经能够把家务做得井井有条。为了不影响上学，天不亮就帮奶奶倒马桶，梳头发，洗漱穿衣。反正奶奶睡不着又看不见。早自习完了，再赶回家给自己和奶奶做早饭。因为父亲要住校，选择时间充裕的晚上煮新鲜米饭，中午和早饭就可以做简单的炒现饭了。奶奶喜欢吃稀饭，她就留着前一天的米汤早上拌上米饭煮成稀稠的锅巴粥。
在紧张的学习生活中，学会了精打细算安排时间。然而，命运之神并不因这个孩子的勤勉而稍加收敛暴虐的心性。继十岁时带走她奶奶之后，又在十二岁那年把魔爪伸向了她一直面黄肌瘦的父亲。
永远忘不了那个阴晦的四月天，那日恰恰是一个星期天，已经顺利考入镇一中的休完两周一次的周末假期，收拾好学习用具准备返回三十里外的学校。
午饭后，冷嗖嗖的凉风令没来由地飕飕发抖，她不放心地跑到父亲病床前，摸了摸被子的厚薄，回身又抱來一床薄被子覆在父亲身上。
‘‘父亲，我还是请假在家照顾您吧。您的身体叫人很不放心呢。’’
家声望着懂事的女儿，有些事已经不能再瞒她了。‘‘女儿，叫隔壁红艳帮你请半个月假，然后把族长大伯请到咱们家來。’’
惴惴不安的听见父亲跟族长家康大伯的对话：‘‘我恐怕不行了，以后家里的事，就只能麻烦大哥你，多多照看了。’’
家康打断他的话：‘‘兄，【本地人对弟弟的称呼】不要瞎，你年纪轻轻，不会有事的。再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只要抓紧治，没有好不了的。’’他火急火燎站起来，‘‘我现在就叫老大和老二拿板车送你去鲁镇卫生院。’’
家声轻轻拉住他，‘‘没用了。已经到晚期了，我能熬到蕾儿十二岁，已经是老天照应了。’’
家康吃惊地望着面黄肌瘦的堂弟，痛心地责怪他：‘‘你怎么不早呢？’’
‘‘这些年家里的事太多了。’’家声接连经受丧子与失去妻子的打击，哪一天他的心不是泡在苦水里。‘‘一开始我也没注意，等到查出来就已经晚了。’’
家康恍然记起，两年前他曾送堂弟到卫生院治过病。当时他跟自己没事。他捶了自己一拳，‘‘都怪我糊涂。’’
‘‘这是我的命。’’家声苦笑。
家康半晌无话，堂弟的命也太苦了吧，他这辈子可是连一个蚂蚁都没舍得踩死。怎么好人总是不长寿呢？
家声紧紧握住堂哥的手，一滴清泪从他眼中滑下来，‘‘蕾儿太了，我真是放心不下呀。’’
‘‘没事，有大哥！’’家康拍着堂弟的手。
家声露出宽慰的笑：大哥许下的诺言，是比金子还可靠呢。‘‘叫大侄子把他家英姑姑接回来吧，有她在蕾儿会好过点。’’
看到红着眼眶的大伯离去，冲进父亲的房间，‘‘父亲——’’她的泪像洪水泛滥，恐惧紧紧扼住了女孩的心，她扑进父亲怀里，渴望得到安慰。
家声轻轻抚摸女儿短而柔顺的头发，‘‘孩子，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呀。’’
被肝腹水折磨得不像样子的家声躺在床上，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这个孩子聪明懂事，既孝顺又刻苦，一直都是他的希望，家的希望。
可怜的孩子，打吃了无数的苦，现在还要面临更残酷的考验。他真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可是------他长叹一声：该面对的总得面对。
家声把一把自己精心制作的弹弓，放进女儿细软瘦弱的手中。
一直以來，蕾都是男孩子欺侮的对象，瘦弱又倔强的她选择用弹弓复仇，精准的技法威摄到对手的同时也给他惹来无数麻烦。
这个孩子，身上的戾气太重了。他曾想尽一切办法去化解。可是现在，为了日后的安全，今天他却不得不把利器亲手交给她。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家声语重心长地开导女儿：‘‘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使用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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