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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2)

唐玄奘回到了小屋。

那条鱼还在缸里。

地上怎这湿,定是你又淘气!玄奘笑着对小白龙说。

小白龙摆摆尾巴笑了,她发现她竟甘愿作一条鱼,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

自从玄奘与天杨一战,又拒绝了法明的授业之后,他在寺院内好象越来越孤独了,所有僧人见了他都怪怪的笑笑,法明也不再理他,讲经也再无人叫他。当众人在大殿内吟诵时,玄奘便一个人在空旷的广场上扫落叶,把每一片枯叶又放回树根旁。要不就是一个人躺在地上,别人以为他在睡觉,其实小白龙知道他在看天,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晚上,他回到一个人住的杂物破屋,点上微弱的油灯写着些什么。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少和小白龙和花草说话,他那天空般明朗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随着时间的流浙,一种东西渐渐爬上了他的眉间,他不再扫落叶,也不再看天,他只是整天坐在那想啊想。

他很苦恼,小白龙想,他定有想不通的东西,可是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和他共处这么久,反而越来越不能了解他的内心,人心里究竟有什么?小白龙发誓一定要弄个明白。有时他在灯下写字,她在水缸里乱蹦,以前玄奘都会对她笑笑,但现在,他理也不理了。

他也不提送她回家的事,她也不想他提。

那一天,几个僧人坐下树下谈论。

一个叫玄生的说:我看这佛,如庭前大树,千枝万叶,不离其根。

另一叫玄淇的道:我也有一比,我看这佛,如院中古井,时时照之,自省我心。

四周众僧皆道:二位师兄所言妙极,真显佛法要义。

那二人颇有得意之色,却见玄奘一边独坐,不理不睬。

玄淇叫道:玄奘,我们所言,你以为如何呀?

玄奘头也不回,笑道:若是我时,便砍了那树,填了那井,让你们死了这心!

玄生玄淇均跳起来:好狠的和尚,看不得我们得奥义么?

玄奘大笑道:若是真得奥义,何来树与井?

哼!那你倒说佛是什么?

有佛么,在哪儿?你抓一个来我看!玄奘说。

俗物!佛在心中,如何抓得。

佛在心中,你说它作甚?不如放屁!

玄淇大怒,骂道:你这业畜!口出混言,玷辱佛法!怪不得佛祖要让你江上飘来,姓名也不知,父母也不识!

此言一出,只见玄奘脸色大变,竟如纸一般白。

玄淇自知失言,众人见势皆散。

广场上只剩玄奘一人。

风把几片枯叶吹到他脚边,天边一只孤雁悲鸣几声,惊起西天如血夕阳。

何人何人生我?生我又为何?玄奘喃喃道,既带我来,又不指我路为何,为何啊!

他抬头高声问天,苍天默默,唯有一滴泪滑落嘴边。

玄奘回到了小屋,小白龙正在屋里偷翻他的书卷,见他来,忙一转身化成水缸中的鲤鱼。

玄奘在屋中愣了半晌,忽开始收拾东西。

小白龙看着他打了一个包袱,又来到水缸边。

走吧,我送你回家。玄奘说。

玄奘要离寺,法明也无法阻他,只叹道:你天生孤苦,以后要将佛祖长挂心头,以求时时保佑才是。

师父,我一直在想,天下万物,皆来于空,可这众生爱痴,从何处来?天下万物,又终归于空,那人来到尘世浮沉,为的又是什么?

这其实为师老实与你讲,若是能说的明白时,也就不用为师这多年苦修了。

师父,告辞了,弟子要去走一段长路。

法明道:为师明白你的心思,多保重。

当下唱偈一首:道法法不可道,问心心无可问,悟者便成天地,空来自在其中。

弟子谨记在心。

玄奘向法明长老再拜三次,起身捧着装着金色鲤鱼的钵盂,转头而去了。

其时天地肃穆,无边落叶萧萧而下,风声,草木瑟瑟声,潮声,鸟鸣声,天地间仿佛突然充满了各种声音,仿佛有无数个声音正在说话,细一听,却又什么也没有。

一次伟大的远行,就此拉开序幕。

大江边玄奘捧着钵盂,说道:当年,我就是从这里来的。

江上白雾弥漫,疾风卷起他的衣裳,他好象在对小白龙说,又好象在对自己说。

万物生成皆神圣,一草一木总关情,你也有你的家,你的自在,我不能再留住你,你去吧。

他把金色鲤鱼放入江中,那鱼打了几个盘旋,却不离去。

你也是有情谊的么?我心领了,去吧。玄奘说。

小白龙忽然觉得自己要哭了,这些天她没说一句话,只是听和尚说,看和尚读书,扫地,看和尚思索时紧锁的眉头,看和尚入睡时平和的面容。她觉得她已离不开这些,龙宫里没有这样一个人,万里东海没有这样一个人,茫茫尘世也只有一个这样的人。

她真的要这样与他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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