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北海剑宗的一天，始于第一道穿透云层的朝霞。
阿恬是被高山泄洪一样的隆隆声吵醒的，模模糊糊之间，她下意识的张口来了句“阿爹？阿娘？”，又在话音未落的时候猛然苏醒过来。
她已经不在广开镇白府了。
已经没措施睡下往了，阿恬掀开被子下了床，换上昨晚已筹备好的宗门衣饰，简略的梳洗了一下，在梳妆台上面对着白夫人给筹备的一匣子首饰迟疑了一下还是毅然合上了盖子。
她还没忘掉沉在海底的那根呢。
沾了点口脂在唇上点了点，阿恬站起来给自己热了个身，郭槐给的月白色罗裙柔软而合身，感到可以轻松的来一个回旋踢。
梳洗完毕，就可以出门了。
她试探着推开门，然后就知道了吵醒自己的隆隆声来自于何处。
北海剑宗一共一千三百零六人，除开包含宗主段煊在内的五位长老，总共有一千三百零一名弟子，这些弟子里往掉常年闭关的白心离，也扣除正在外面历练的，住在这座院舍里的也足足有数百人。
昨晚阿恬回来的时候已经月朗星稀，自然感到不出什么，一到凌晨，这些弟子的存在感就彰显出来了。
一道道月白色的身影顺着小山状的院舍跳跃而下，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还夹杂了各类问候声，师兄、师姐、师弟……尊称和姓名响成一片，偶然还有一两句“师叔”掺杂在其中，毕竟一层就是郭槐的地盘了。
阿恬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熟练的跳跃，只能老诚实实的沿着陡峭的阶梯走下往，这一正常的举动在跳跃的人群中间就显得格外特立独行，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那是谁？”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新来的师妹？！”
这条消息瞬间在弟子中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他们全部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正在认认真真下楼梯的阿恬，后者不紧不慢的挺住脚步，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
“她……她、她不吃人吧？”
已经习惯了被师姐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的众男弟子倒吸一口冷气，顿时如临大敌，然后他们就被人一脚一个踹下了院舍。
“早课时间快到了，你们不要糟践时间。”
在众弟子的惨啼声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涌现在了阿恬的视线里，只见来人穿着与她雷同的月白色罗裙，玄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脸上未着半点脂粉，她的样貌并没有多么精彩，却由衷的让人感到舒服。
女子走到阿恬身前，她的外表看不出年纪，气质却很成熟，最少阿恬这种丫头电影深感自惭形秽。
“这位姐姐，”她伸手拉起了女子的手，“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当然见过，前几年我曾往府上登门访问，”面对来自于同性的调戏，女子镇定的笑了笑，“我是素楹，你应当听大师兄提起过我了。”
阿恬脸上的笑脸变淡了，素楹用一句话让她回到昨天深夜。
“见我？”阿恬歪了歪头，“见我做什么？”
白心离顿了顿，“我需要你的记忆。”
“在十五年前，你和还未踏进仙门的我有一次对视……”
阿恬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有一瞬间。”
“一瞬间……就足够了，”白心离语气坚定，“哪怕只有一眼，那也是‘我’。”
思忖了片刻，阿恬摸了摸下巴，“……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对于她而言，这完整构不成一道选择题。
无论出发点是怎样的，白家夫妇都认真养育了她十五年，固然这对夫妇总是嘴硬说什么儿子早就没了，但心坎深处最挂念的还是已经离开了十五年的白心离，这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
她呢，已经斩断尘缘进了仙门，想要回报白家夫妇的恩惠，还到了他们的亲生儿子身上也未尝不可。
而白心离呢？他说要送自己一场通天仙途，确实也做到了，假如没有他横插一杠，她会在广开镇里度过随波逐流的一生，或许也会人人艳羡，但那毕竟只是“凡人”的幸福。
白恬并不需要这种幸福。
因此她追随着赵括离开，离开了养父母，也离开了庸庸碌碌的生活，打开了新的眼界，哪怕所见所知只不过是修真界的冰山一角，也足够波涛壮阔。
在看到那把贯穿了浮空岛的断剑时，她就知道，自己回不往了，也不想回往。
而现在，白心离在这里向她提出了交易——用无关紧要的记忆来交换她所憧憬的一切。
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堂堂正正到了有点可爱的地步。
阿恬找不到理由往拒尽他的提议。
为什么要拒尽？
白恬的人生在三岁那年拐了个弯儿，又在十八岁这年拐了回来，这或许就是她与天道之间的缘法。
见到她应承下来，白心离本该感到兴奋，然而眼前的少女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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