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1/3）
林红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她英俊的丈夫骑着时兴闪亮的永久牌，天天凌晨把她送到针织厂，她走进厂门以后一次次回头，一次次都看到宋钢扶着自行车站在那里依依不舍地挥手。到了傍晚的时候，她走出厂门就会看到宋钢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林红不知道宋钢背着自己静静接济李光头，当她创造时，已经过往一个月了。
林红第一次创造宋钢口袋里的钱和粮票没有的时候，不由微微一笑，林红一声不吭地拿出二角钱和二两粮票放进宋钢的口袋。宋钢站在一旁什么都没有说，看着林红由衷的微笑，宋钢心里一阵不安。
林红不知道李光头像强盗一样，天天都把宋钢口袋里的钱和粮票要走。她一天又一天地将钱和粮票补充到宋钢的口袋里，没有一天间断过。林红起初是兴奋，感到宋钢知道照顾自己身材了，知道饿了就应当往买些吃的。慢慢地林红感到奇怪了，以前的宋钢是一分钱都不舍得花，现在是天天都把钱花干净，而且没有留下零钱。林红心想不管宋钢买什么吃，总会有些零钱剩下。林红猜忌地看起了宋钢，宋钢的眼睛躲躲闪闪。林红终于问他了：
“你天天都吃了些什么？”
宋钢的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林红又问了一次，宋钢摇摇头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吃。林红怔住了，宋钢躲开林红的眼睛，不安地说出钱和粮票的往向：
“都给李光头了。”
林红无声地站在屋子中心，这时候她才想起来李光头已经是个要饭的叫花子了，在此之前她完整忘记了李光头的存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宋钢，没有别人，现在李光头这个忘八又闯进来了。林红屈指一算，一个月下来差未几被李光头拿走了六元钱，不由流出了难过的眼泪。林红嘴里重复念着“六元钱”，她说要是省着花，能够让两个人生活一个月。
宋钢低垂着头坐在床沿上，没有往看林红。直到林红哭着问宋钢：为什么要这么做？宋钢这才抬开端来，看了林红一眼，轻声说：
“他是我弟弟。”
“他又不是你的亲弟弟，”林红说，“就是亲弟弟，他也该自己养活自己了。”
“他是我的弟弟，”宋钢不批准林红的话，持续说，“他以后会养活自己的，妈妈逝世前要我照顾……”
“别提你那个后妈。”林红喊叫着打断宋钢的话。
林红的话让宋钢伤心了，他也喊叫起来：“她就是我妈妈。”
林红吃惊地看着宋钢，这是宋钢婚后第一次冲着她喊叫，林红无声地摇头了。林红说出了“后妈”，宋钢忽然伤心肠叫了起来，林红吃惊之后，感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她不再说话，于是屋子陷进到沉默之中。
宋钢低头坐在那里，此刻远远的往事雪花纷飞般地来到，他和李光头的共同经历仿佛是一条雪中的道路，慢慢延伸到了现在，然后忽然消散了。宋钢思绪万千，可是又茫然不知所想，仿佛是皑皑白雪笼罩了所有的道路，也就笼罩了所有的方向。直到宋钢低头看见了林红站在屋子中心的两只脚，他的思绪才回来。他看到林红的鞋是旧的，鞋上面的裤子是旧的，他知道裤子上面的衣服也是旧的。想到林红平日里的省吃俭用，宋钢心里难受起来，他感到自己不应当瞒着林红把钱给李光头，他这时候感到自己确实做错了。
过了很长时间，看着宋钢低着头始终一声不吭，林红气又上来了，她说：
“你说话呀。”
宋钢抬开端来，真诚地看着林红说：“我错了。”
林红一下子心软了，看着宋钢真诚的眼睛，不由叹息了一声。然后林红开端安慰宋钢了，她说了很多话，说六元钱算不了什么，就当成是被人偷走的，她还说了一个“破财免灾”的成语，她说宋钢以后不要再和李光头来往就行了。她说话的时候，又从自己的皮夹里摸出了两角钱和二两粮票，放进了宋钢的口袋。宋钢看见了十分激动，他对林红说：
“我不需要钱了……”
“你需要，”林红看着宋钢说，“你必定要花在自己身上。”
这天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以后，持续着他们一如既往的甜蜜。宋钢布满爱意地搂着林红，林红享受着宋钢对自己细水长流似的爱，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睡着以后微笑仍然挂在脸上。
第二天放工的时候，宋钢骑着自行车往针织厂接林红时，已经在县政府大门口静坐示威的李光头看见了他，立即跳起来叫住了他。当时宋钢心里“咯噔”一下，他捏住刹车，双脚踮地稳住自行车，听着李光头脚步拖拉地走过来，宋钢忽然畏惧他再次伸手要钱。这个李光头偏偏伸出了手，大言不惭地说：
“宋钢，我一天没吃没喝了……”
宋钢头脑里“嗡嗡”响了，他的手习惯性地伸进了口袋，捏住了里面的钱和粮票，然后他酡颜了，他摇着头说：
“今天没有……”
李光头大失所看，伸向宋钢的手缩了回往，吞着口水没精打采地说：“我吞了一天口水了，他妈的还要再吞一夜的口水……”
这时候宋钢鬼使神差地将口袋里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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