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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4/5)

紧请我吃三鲜面……”

李光头固然在三鲜面上面寸步不让,不过他是一个讲究信用的人,只要吃到了三鲜面,他就会毫无保存地说出林红屁股的全部机密。所以他的顾客源源不断,始终是求大于供,而且还有回头客,有一个健忘的人回头了三次。

李光头在讲述林红屁股的样子容貌时,所有的听众都是一样的表情,都是半张着嘴,听得出神进化,口水流出来了都不知道。听到最后,那些听众都会若有所思地说上一句:

“有点不对。”

李光头的具体描写,让他们知道了天天晚上**时想象的林红屁股和真实的有所出进。

我们刘镇的赵诗人也找过李光头,李光头吃到的五十六碗三鲜面,其中有一碗就是赵诗人请的。李光头吃着赵诗人的三鲜面时神情飞扬,他说不知道为什么,赵诗人请吃的三鲜面比别人请吃的似乎更加鲜美。他自得洋洋,拍着胸脯对赵诗人说:

“全中国只有一个人吃过的三鲜面比我多。”

赵诗人问他:“是谁?”

“**,”李光头虔诚地说,“**他老人家当然是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别的人就不能和我比啦。”

赵诗人也经常在那个厕所里偷看女人屁股,那个厕所是赵诗人的地盘,可他偷看了一年都没看到林红的屁股;这个李光头也就是促过客,在赵诗人的地盘上只偷看了一次,就看到了林红的屁股。赵诗人感到自己是前人栽树,这个李光头是后人乘凉。那天要不是李光头抢先在那里偷看,看到林红屁股的第一人确定是他赵诗人了,赵诗人感到李光头命里有朱紫相助,才有这么好的运气。那天赵诗人本来也是筹备来偷看女人屁股的,他捉拿了李光头以后,兴奋得满脸通红,他对女人屁股一下子没有兴趣了,兴趣全跑到李光头那里往了,所以他押着李光头没完没了地游街。

很多人都从李光头那里懂得到了林红屁股的机密,赵诗人也不甘落后,他当然不会放过李光头,他找到李光头的时候,别说是三鲜面了,就是一碗阳春面他也不愿意请。固然他押着李光头游街,让李光头臭名昭著,但也是他一手成绩了李光头的五十多碗三鲜面,一手成绩了李光头的满面红光,他感到李光头应当是饮水不忘掘井人。赵诗人拿出县文化馆出版的油印杂志,露出李白的表情和杜甫的眼神,翻到有他诗歌的那一页,向李光头夸耀他的作品。李光头伸手往拿这本油印杂志时,赵诗人像是有人要抢他钱包似的紧张,他挥手打开了李光头伸过来的手,他不让李光头碰他的油印杂志,他说李光头的手太脏了,他自己拿着油印杂志让李光头读他的诗歌。

李光头没有读他的诗歌,而是在数他诗歌的字数,数完后李光头说:“太少了,才四行,每行七个字,总共才二十八个字。”

赵诗人很不兴奋,他说:“虽说只有二十八个字,可是字字珠玑啊!”

李光头说他懂得赵诗人对自己作品的钟爱,他老练地说:“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

赵诗人不屑地说:“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呀!”

然后赵诗人切进正题,他说自己正在写一篇小说,写一个少年在厕所里偷看女人屁股被生擒的故事,里面有几段心理描写需要李光头的赞助。李光头问赵诗人:

“什么心理描写?”

赵诗人启发他:“你第一眼看到女人屁股时是什么样的心理?比如你看到林红屁股时……”

李光头恍然大悟,他说:“本来你也是来探听林红屁股的,一碗三鲜面。”

“胡说,”赵诗人气愤地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告诉你,我不是刘作家,我是赵诗人,我早就把自己的生命献给神圣的文学了,我已经立下了誓言,我要是不在全国一级的文学杂志上发表作品,第一我不找女朋友;第二我不结婚;第三我不要孩子。”

李光头感到赵诗人这句话里面有弊病,他让赵诗人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赵诗人认为自己的话感动李光头了,声情并茂地重复了一遍。李光头找到弊病了,他自得万分地对赵诗人说:

“你说话文理不通,你不找女朋友,怎么可能结婚?怎么可能有孩子?所以你有个第一就行了,第二和第三都是过剩的。”

赵诗人气得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几下后说:“你不懂文学,我不和你说这些,还是说你的心理吧……”

李光头伸出一根手指:“一碗三鲜面。”

赵诗人心想世上还有这么无耻的人,他咬牙切齿了一会后,持续满脸笑脸地劝告李光头,他说:

“你好好想想,你是我小说中的主人公,我的小说发表后出了名,你不也随着出名了吗?”

赵诗人看到李光头认真地在听着他的话,他持续说:“你出了名,还不对我感恩戴德……”

李光头干笑了几声说:“你把我写成个反面人物,我还会对你感恩戴德?”

赵诗人吓了一跳,心想这个小小年纪的李光头怎么这样老练,难怪别人都说这个十五岁的小王八蛋比五十岁的老王八蛋还要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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