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4）
马背上的青袍男子仗一柄玄青色长剑，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长相。但仅凭方才那一声中气十足的低吼也能辨出，来者，必是以一当十的高手。
“驾！”
蒙达来不及多想，当下双腿一蹬，驭起身下战骑，挥动着那双曾让他扬名天下的玄铁巨斧，向着来人冲往。
尚未接敌，蒙达却觉心头一绞，腹痛难忍。
他猛然想起了副将摩耶屠递给自己的那一囊马奶酒。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三尺长剑已经迎着他的面门劈来，蒙达下意识地举斧抵挡，却已无抵挡之力。只见那迎面劈来的长剑一抖，斜刺而下，划了一个半圆。刀光一闪间，右手里擎着的那柄厚达三寸的巨斧，已经被斩成两段，断口依着剑势，呈弧形切开，跟自己尚未瞑目标脑袋一起，跌落在脚下的红石滩里。那剑，竟像切豆腐一般把玄铁斧切成了一个弧形！
这混乱的红石滩蓝本不是红色，据说是被千百万战士的鲜血染红。
瞳仁里粘了沙子的双眼还在兀突突地盯着那只斗笠，最后一个怨念在蒙达的脑袋里一闪而过——身为主将，本不该这般自负轻敌的，更不该一马当先……
将蒙达斩落后，来人并不下马，俯身长剑一挑，蒙达的脑袋已在剑梢。
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剑脊流下，烘托得剑脊上那行云流水的锻纹更加清楚，那道道浅灰色的缎纹竟似一条从天际流下的瀑布。
“蒙达已逝世，哪个敢来！”
青衣剑客一声暴喝，被爆炸震傻了的将士们揉着眼睛往看，才创造主将的脑袋已在来人手中。
要说北凉狼骑也不是被吓大的，立即，便有几十个未曾丢了坐骑的骑兵，在一位百夫长的带领下，向着断崖的方向回卷，企图抢回主将的尸首。
“主将已失，军心不在，撤！”
此时，副将摩耶屠吸收指挥，对着那几十骑狼骑发布了第一道军令。
固然心心念念着国相的全尸，但军令如山，本欲冲上前往从青衣剑客手中抢回头颅的百夫长只得勒停了马儿，心有不甘地下令道：“听摩耶将军的，撤！”
北凉军向北撤了，留下一地烧焦了的尸体，和横七竖八倒在乱石滩中的军旗、兵刃。
断崖之上，红衣女童嘴角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在她身后，一支驼队正在默默离开，叮叮作响的驼铃声掩映在风沙之中，如今听来是如此悦耳。正是这只驼队，半月之中横尽万里黄沙，及时带来了用于奇袭的孔明灯。他们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往。千里奔袭，只为她一句圣令。
“哒哒哒。”
耳旁马蹄声响，伞下的女童抬头看时，青衣剑客已经跃下马来，将那颗血淋淋的头颅递到了她眼前。
面无表情的女童伸出手，拎着发髻，接过了头颅。
此时此刻，她掌心里那个莲花形的红色烙印似乎比喻才更加艳丽了。
眼见驼队走远，红衣女童低声命道：“传话下往，给摩耶屠筹备的那一车银子可以兑现了。”
成年女子的声音从一位七八岁女童的口中发出，若不是身边的大护法江冷整日与其如影随形，任他武功再高，恐怕也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是，圣使！”
被青衣剑客江冷唤作圣使的，正是眼前这位七八岁的女童，红莲教教主沈雪吟。
她的容貌固然只有七八岁，年纪却已经二十有三。
十五年前，江冷曾带人往到青阳城邙山，用在井水里下毒的腌臜手段灭了青阳派剑宗满门，抢回了两件宝物。其中一件是他手里削铁如泥的天瀑剑，而另一件便是那据说服下以后可以永生不老的玄清丹。
那一年，本着忠心，江冷将玄清丹奉给了教主，却不想使她的容貌永远停止在了八岁。
十五年来，自知酿下大错的他四处搜寻玄清丹的解药，终无下文。像他这种一心护主的武夫，又怎会明确，玄清丹本不是毒药，又何来解药。
十五年来，红莲教绑遍天下名医，却毕竟治不好教主的怪病。这些年，因了该逝世的玄清丹，沈雪吟尝遍了天下的苦药，天天还要忍耐烈火煎熬，为的就是排解体内玄清丹的万古奇冷。可她的头发指甲，再未生长半寸。若永远停留在八岁也好，偏偏心智却又渐渐成熟。年长的她，不敢照镜子，不敢亲身洗脸，万恐在倒影里看见自己的容貌。她每三年就会杀掉替自己梳洗的下人，平生最忌讳别人用“小姑娘”、“小女孩”之类的词汇称呼自己。
想到这里，沈雪吟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旋即又伸展开来，撑着红伞，拎着人头，向着身后一直紧闭的玄阳城门走往。
玄阳城门口的两只玄武石兽，历经千百年战火，已满目疮痍。
一个月前，蒙达军团发起的第三次攻城大战中，左边那只青石玄武被投石机削往了半拉脑袋，只留下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北面的戈壁。
在它的背后，遍布弹坑的城墙上，贴着一张早已泛黄的告示：北凉犯境，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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