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古树（2/2）
大约还需六七日的工夫，这之前你且在我这儿好生休养吧。”
当默槿不再是她的假想敌后，渊沁儿说话的语调都平顺了很多，也愿意多吩咐两句，她走之后，默槿坐在原处忽然感到身心俱疲，仿佛有块几十斤重的石头，不仅压在了她的肩头，更是压在了她的心上。
从离开宫到现在，她这大半年的时间几乎都是由柳博铭陪着的，若说丝毫没动心，那确定是骗人的。默槿双手捂上自己的心口，感到胸膛里那颗心脏有力但缓慢地跳动着，哀从中来。即便早已知道自己与柳博铭无缘，可真的听到渊沁儿方才所说的一切，才突觉哀哀不已。
她这一坐，生生是坐到了夜幕四合，外面只余下海风不断吹过的声音，柳博铭的大约是被禁了足，从回来到现在，默槿都没有见过他，但她感到这般也好，现在见到了，默槿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了。
渊沁儿能亲在来和她说这个话，自然是没想着从柳博铭那方进手来解决这个问题。默槿想了想柳博铭的性格，感到就是让他吸收渊沁儿是自己娘亲这件事，都有些难度。
思索着，默槿披着大氅独自走了出来，她手里还握着当时上德船山时，柳博铭在山下给她折来当做手杖的木枝。边走边摸索着，也不知是这德琴崖上本就没什么人，还是渊沁儿特地吩咐了，叫人不要打搅她，反正这一路上，默槿连一个活物都没有碰到。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那可老树在的悬崖边，在这儿海风更劲，悬崖下的海浪声也能清楚地听到，默槿扶着老树慢慢坐了下来，将手中的木枝放到了一边，头轻轻靠在树干上，仿佛是在感受这千百年来时间的流淌。
等双目复明后，默槿想做的第一件事儿，是好好看看这些天为了自己，操劳不已的柳博铭，第二件事就是想来看看这棵老树，她总感到这棵树像是有了精魂一般，能够懂得人的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真情实感。
树枝在海风中不断地摇摆着，仅剩的一些叶子也开端纷纷掉落，默槿感到到有一些掉到了自己身上，还有一片甚至砸到了她的脑袋上。但默槿并不想躲，这些落叶就仿佛是有生命一般，是带着善意而来的，而这个世界上，她能拥有的善意，委实太少了。
盈玉找到默槿的时候，她已经倚靠着树干睡着了，她身上盖了薄薄的一层树叶，远远看着，若不是有一头三千烦恼丝，恐怕盈玉都要将她当成是老树的一部分了。
“醒醒，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默槿睡得并不沉，盈玉的手刚落到她肩头上，默槿便醒了过来，她方才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此时头脑还有些昏沉。盈玉看她转过火面向自己，索性蹲下身来，两只手分辨握住默槿的两只手，将她拉了起来：“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叫我好找。”
盈玉是来给默槿换药的，顺便带她往山中的一处温泉看看，没想到在房里没找到人，一路问过来也只有个小婢女说远远瞧见了默槿的背景，看样子是往崖边来的，她才一路找了过来。
如今天气已经太晚了，温泉只能明日再说，但药是确定要换的。
默槿沉默地跟在盈玉身后，同她一齐回了小屋。换药的过程中，默槿没忍住，还是开口询问了渊沁儿的事情。
“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大约是…十五年前？那会儿我还没出身，也只是听镇子里的老人说，师父那个时候凶神恶煞极了，不像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倒像个索命的阎罗王…”盈玉说着还打了个冷颤，连带着手上正给默槿包扎时打的结都打歪了，“后来师父从镇子搬了出来，到德琴崖住下，我也是那个时候被师父带上山的。”
默槿也没想问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她有些好奇，为何渊沁儿没有同柳源楷一道儿生活在落石谷，看起来他们的情绪依旧很好，或者说渊沁儿对自己师父依旧是念念不忘的样子，也不知为何两个人会相隔天涯两端，甚至连孩子都不要了。
换好药后，默槿谢过盈玉，顺便询问了温泉大概的处所，盈玉告诉她后，同时说道：“那儿除了师父和我，几乎没什么人往，明日等过了早，我带你往瞧瞧。”默槿又一次谢过她后，送盈玉离开了自己的小屋。
听着外面的海风的声音，默槿合衣靠在了矮榻上，大约是方才在古树下睡了一小会儿，此时竟然完整没有困意。默槿迟疑一二后，决定自己先往探探盈玉所说的那处温泉。从落石谷一途经来，船车劳顿，昨日又与氂大战一通，还睡在了岩穴里，默槿确实想好生放松一下。
她收拾了些必须的东西，收拾好后，独自一人出了门。
依着盈玉的说法，她绕过了几处小楼，又穿过一片密林，终于是找到了她所说的山中温泉。处所倒是不错，自洞口进进山体内部，行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默槿便闻到了硫磺的味道，和扑面而来的热气。
她看不到的是，洞内顶部并不是完整封逝世的，倒像是被天神用利刃劈开了一般，在温泉顶部，透出一道星河残暴的夜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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