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秋伤（1/2）
5.秋伤
待索欢养好了伤，已是月余后，今年的秋作风外清冷，菊花早早杀尽，凌晨一推开窗，满院碎黄，加之天际几行哀鸿擦过，抖落片片薄羽，让人无故增长萧瑟之叹。
索欢手里捏着一片鸿羽，看着晦暗的天气，心想这是要下雨了，便叫元宝赶着往院里拾些菊花给露落送往，露落最喜烹茶时放这些花蕊松针之类的时令物。
此事本不该假人之手，可无奈……索欢咳了两声，乖乖把窗子关上。病往如抽丝，他现在是吹不得一点风，连中秋夜宴都不曾出往过，更遑论重阳登高。期间赤枫来看过他几次，说了好些古怪的话，现在才知道那是离别，叫人跌掉大牙的是，他跟的居然是一个杀猪卖肉的屠夫。
莫说其他人，连索欢也是叹惋，美如赤枫，一个屠夫如何能护得住？
——这世间，不相当的东西总是无法长存的。
譬如林怀衣和他。
索欢将手上鸿羽，叠着厚厚的一沓信笺，尽不惋惜地丢进了火盆，信封上端端正正的“虚怀若谷，素衣胜雪”几字便在火舌的舔舐中卷曲，渐渐化为黑灰。
鸿雁传书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明知阴阳两隔此举荒谬，到底要取个伤缅的意思。
“虚怀若谷，素衣胜雪，林大人果真好名字！”
原是自己先招惹的他，如今为他遭罪算是现世报了。
这些信索欢一封也没拆看过，可封口已经被人撕了，可见那位宰相大人是真的器重那丹砂契。索欢扁扁嘴，赌气地想：林怀衣，你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就这么走了，把烂摊子交给我，你小心，我拿那劳什子换很多利益往，叫你魂魄不宁！
养病的时日里，他过得十分平顺，可他知道这事没那么轻易过往——甚而说，根本过不往。欲擒故纵的伎俩索欢太知道了，他知道自己一旦放下戒备，那伙人线人通天，必定会来杀他个措手不及。这种情况下，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最适当。
晌午时，喜来和青黛来了。
索欢看到青黛手里托着一盅什么东西，迎上往笑道：“哟，带了什么好东西，走得这样警惕？”
喜来拉着青黛后退，急道：“你离远些！我们身上湿气重，仔细扑着你！”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上午，没个歇处，他二人身上确是沾了些秋雨。
“说什么呢，”索欢嗔怪道：“你们不嫌我的病气，我却来嫌你们的湿气了？”上前拉了两人坐下，笑问：“可用过午饭了？如若不弃便在这里用些……”
青黛止住他，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他眼前，“先莫多说，这是露落哥托我带给你的，趁热试试！”
揭开看时，盅内用滚热的水烫着一小杯茶，汤水透亮宛如水精，只在杯底冷静几弯淡黄花瓣，空气中浮动着幽微的菊花特有的苦香。
青黛见了，如释重负地舒一口吻，“好在遇上了！露落哥说此茶妙在机缘二字，多一刻不得，少一刻不得，多了花瓣失色，茶汤变浊，少了花瓣还未沉到底，香气不能出尽。你快喝了罢，也不辜负他这番奥妙心思。”
喜来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皱皱鼻子道：“我当什么呢！一杯茶也值得这样巴巴儿地送来！”喜来对茶一向不感兴趣，喝茶也尽是牛饮，白白糟践了露落很多好茶。
索欢看了喜来一眼，端起那比掌心还小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是沁透心脾的甘香。“露落对控制火候与掐算机会最为在行，向来是熏风一尽的。”
喜来耸肩：“我对这些事狗屁不通，不就一杯水么，哪里能整出那么多花样！”
青黛忍不住逗他：“有本事你把这话当面说给他听！”
喜来吐吐舌，装出可怜的样子，“你们可不能告我的状！”样子可怜，却是恶地主催租时的语气，见索欢和青黛轻笑出声，权当他们答应了。他一指勾过小杯，迅速地全倾在口中，末了咂咂嘴道：“露落哥真吝啬，就这样一小口，连解渴都不够，好歹凑一壶送来，面子上也好看些。”索欢听了，无奈地笑着摇头。
青黛责备道：“菊花性冷，他现在能多吃么？露落哥思虑周全，在你这里倒成不是了。”
喜来顿时讪讪的，索欢见了忙岔开话题，问他：“怎么重锦没来？他和你不是一向焦孟不离？”
“嗨——”喜来招招手，道：“在教训下人呢！他现下情绪不好，不便叫他来。”
索欢点点头，不作多想，倒是青黛蹙眉道：“他也该改改这富家子的性格，弄得下边人都怕他有什么好！”
“他若肯听劝就不是肖家小少爷了，好在他那臭性格往得也快，否则依着他的性子，大家怕都要随着遭殃的。”喜来摇头道。
青黛深认为是。重锦疯起来六亲不认，听说他极小的时候就闹得家里差些和舅母家决裂，但这还不是他被送来熏风阁的原因。
据传，肖家三少爷是一等一的大贵命格——肖家便是在他出身后迅速发迹，可他又贵中带煞，克父克兄，万不能养在家里，唯有送往那极贱之地，从极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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