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雪中（1/2）
42.雪中
不知不觉，已是廿九，碧萝苑属于客房，却也被贴上春联，宛淳的好一双巧手，银掺的正丹纸在她手里，剪什么像什么，什么喜鹊梅花、春桃竹叶、蝴蝶蝙蝠，一溜儿的好意头，把“卍”字窗贴了个满满当当。喜气的红似乎让人也变得生动了，下人们虽还是谨言慎行，却也不似平日里逝世气沉沉，一个个勤快匆匆促，洋溢着年节时才有的喜悦。
无忧为索欢编了满脑袋辫子，像极了回纥人，还别出心裁地在每个辫梢系上一颗小铃铛，索欢提着一条细辫儿晃一晃，轻细的嘤嘤声就传了出来。
“不会太招摇了？”他侧过脸，眼尾是一小朵绘得异常精巧的桃花，明丽的绯色与清浅的淡红过渡得非常自然，与水红的唇色呼应，越发衬出一脸好皮肉，莹白清透，叫人止不住掐一把。
无忧偏头一看，感到甚好，“公子嫌招摇只管拆往，只是这样一来，可就白白早起了一个时辰！”
无忧知道，于他而言这本不算招摇，如在熏风阁里，他必是最让人期待的一个，想上年本日，他一支翠羽长钗配曳地孔雀裙，熠熠光辉，和着细细眼波，如梦似幻，晃碎了多少人的心肠。他不是最美的，却永远使自己惊艳、精巧。
露落他们，现在确定是华服加身，祭拜先人，祝祷来年诸事顺遂，宾客盈门。
“不仅白起了，还白费了你一番辛苦。”索欢在屋里跑几圈，清脆铃铛声不尽于耳，“就这样儿吧，挺好玩的。”
促用过早饭，他拿过两只巴掌大的小瓶兼两支羊毫，雀跃道：“咱们走吧！”无忧要往收集梅蕊上的积雪，索欢闲着无事，便吵着要往帮她。
“公子现在想着新鲜，到时候可别嫌麻烦啊。”无忧笑着撑开伞。
索欢不服气，驳道：“前年露落用来煮茶的露水，可不是我给收集的？整整一坛子呢，全是竹叶尖上的。”
二人刚出院门，只见凤栖梧抱着满怀白梅立在正门口，锦衣玉冠，笑意盈盈。
他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涌现。
索欢愣了一下，笑问：“大人这么早来找？怎么不进往？”
凤栖梧将怀里白梅过给无忧，拍拍手，道：“大早上的，见你这里一派祥和，我进往了，下人们少不得要战战兢兢，忙里忙外，反倒不好。”
索欢垂首轻笑：“大人也知道自己治下太严不好啊！”他嗅嗅梅花，道：“可巧要往欺雪园，大人就送来了白梅，多谢。大人若不忙就进屋坐片刻，我与无忧一会子便回。”
“不了，我同你往，就劳烦魏姑娘把这些梅花插上。”
他这是有话说，所以不想叫无忧随着。无忧也懂事，将伞交给索欢，吩咐一句“遮一遮，仔细被风扑着”，便转身回屋。
一路上，稍有吹风，凤栖梧便笑着伸出两指，将伞竿朝前一按，挡住索欢的脸。索欢开端还不好意思地傻笑着道谢，后来渐渐看懂了，他这是嘲笑他呢！
还谢他？真够蠢的！便暗暗撅了撅嘴，假装无意地把伞收起。
“做什么把伞收了？不怕风扑着？”那人佯惊道，可眼里分明是狭促的笑意。
这人怎地生得这样坏！索欢停下不走了，气鼓鼓地蹲下，刨开厚雪把伞埋在里头。
凤栖梧看着忍不住乐，“埋了可就没东西挡风了。”
他气得抓起一把雪扔过往，嚷道：“传言果然不错，你就是坏！”惋惜那把雪根本没捏实，飞到中途便散做碎屑，凤栖梧连躲都不必躲一下。
这下可好，更要被笑话，索欢气呼呼地在地上戳出很多小坑。可凤栖梧非但没笑他，反而摇摇头，很烦恼的样子，走上前往伸出右手，道：“起来。”
索欢看那手半天，一屁股坐下，“不要！”
凤栖梧挑眉：“不要？反了天了——”说着，捉住他的手段子一扯，就将他全部儿的锁进怀里。
欢场浸淫多年，任谁都是想抱就抱，早已习惯，所以对于这样忽然又莫名的动作，索欢倒不十分抗拒，至少身材上不抗拒。而且雪地相拥，另一个人身上传来的热意，也的确舒服得叫人不想推开。
“你倒是乖。”凤栖梧满足地笑着，手指轻捏索欢颈侧的小辫儿。
索欢把脸往他脖颈处一贴，低低道：“大人忽然如此，想必是有人在看。”气味喷在颈侧皮肤上，潮潮热热的感到，凤栖梧微微把头撇开，离远些。
“是有人在看。”他的语气平庸，似乎习认为常，又深躲着些无奈。
“好勇敢，大人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么？”索欢似乎很为他不平，“是郡主的人？”
他摇头，“是相府的人。安南王郡主每年有小半年都住在这里，下人里面，畏惧者有之，谄谀者有之，只要她露出个意思，还怕没人做眼线。”他无奈一叹：“怪我对她太好，纵得他越发失了分寸。”
索欢暗自咋舌，本来他什么都知道，却一直由着她，这于一个宰相而言，怕也是极限了。这种纵容宠溺，若不出于男女之情，便只能回结于亲人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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