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凤栖梧（1/2）
3.凤栖梧
“停下。”忽然涌现的声音很是特别，清脆爽利如冬末破冰，金玉相击，分外醒脾，却是带着挥不往的凉意的。
索欢抬眼，见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府丞大人亦畏畏缩缩跪在下面不停擦汗，战战兢兢道：“下官无能……”甚至发抖着站到差役队里往了。
府丞官职不低，却给吓成这副孬样，难道上头坐的是天子？
待索欢看到那人的脸，忽然意识到，这一关，怕是脱不了身了。
上面那人端坐于官帽椅，着一袭紫衣，外罩黑纱，领口围着墨狐毛，柔软蓬松，索欢越发感到身上冷了。然而最叫人注视标是他脸上戴着的银面具，那面具做工精巧，把整张脸覆了个严实，只留鼻底通气，面具右方额角至眼尾处錾刻着一只凤尾蝶，长长的凤尾拖拽至脸颊，翅端花纹皆镶同色玉片，显出几分内敛的华丽。
索欢再孤陋寡闻，也知“凤叫九天，蝶舞霄汉”，说的便是这人的家徽。
这人是谁？民间有“国乃九江，可覆其八；权是五岳，独掌岱宗”之语，专指当朝第一权相凤栖梧。
是权相也是奸相，听说他架空幼帝，把持朝政，戕戮老臣，排除异己，手段之狠辣，认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些话借着恩客的醉语吐出，他只当耳旁风从不放在心上，不想竟有遇上的一天。
全部堂内肃穆至极，忽然闻得一声轻笑。府丞简直肝胆俱裂，对着索欢怒吼：“勇敢刁民，宰相大人在此，岂容你放纵！”
索欢白了府丞一眼，咕哝道：“狐假虎威！”气得府丞额上青筋暴跳，却不敢发作。
那人左边侍立的一名男子问：“你笑什么？”他护臂肩甲，高靴窄衣，双手围绕一把剑，衣襟上是一只翩然欲飞的凤尾蝶，定是宰相的近身护卫无疑了。
索欢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三字：“兰陵王。”
该男子皱了皱眉，府丞察言观色，冲索欢暴喝一声：“住口！”又向上座拱手一拜：“宰相大人匡扶社稷鞠躬尽瘁，兰陵王貌若妇人，你敢讽刺宰相！”
“我赞他同兰陵王一般英武非凡，风华无双，怎到了你口中就这般刺耳？”索欢不由忖道：“……景随心生，莫不是在你心里，这位大人只同妇人一般？”
“你！——大人，我尽无此心！”
疑是护卫的男子嫌恶地看了府丞一眼，道：“闭嘴，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
区区护卫都敢如此，凤家气焰之嚣张可见一斑。
索欢撑着腰站起来，心里庆幸只打了几板子，若是真往逝世里打又没打逝世，那他吃饭的家伙可就没有啦！
宰相身后的另一男子与护卫不同，貂绒锦带，透着几分富贵和文气，他见一男娼竟如此滑头，心里早已不喜，俯首道：“大人！这混账好生无礼，要不要——”阴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无礼？无礼的可在后头呢！
索欢的头发和衣服都湿哒哒地黏结着，他重视外表，垂头好一番回拢收拾，忽抬眼问：“你真的是宰相？”
这下连一直不动声色的凤栖梧都明显地怔住，更遑论旁人。
“你一直缩在那银壳子里，谁知你是真是假！若你是冒充的，我倒无所谓，府丞大人好歹是朝廷命官，对着一个赝品大人长大人短的，简直把所有官儿的脸都丢到护城河里喂鱼了呢！”
府丞身子一软，立即跌在地上，急得转身低吼：“你要逝世别拉上本官！”
左边护卫碰了碰右边男子的手臂，不可思议道：“这男倌莫不是吓得疯了？说什么疯话呢！”
右边男子遂冷冷评价：“自寻逝世路。”
索欢还在说着疯话，“不若你把面具摘了让我瞧瞧，我虽没见过宰相，却信任面由心生，你若生的凶残，便信你是宰相，若是长得好，那就是比王仙姑的水豆腐还水！假的！”
场面一片逝世寂，众人皆低下头，索欢刚开端还求一线活力，事已至此，只求逝世得干脆，反而有些癫狂而狠尽的快意。
然而，让人瞠目标一幕涌现了，那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握住面具一提，将它放到公案上，又解下腰间荷包，从里面取出一方金印立在面具旁，金印上头坐着一只麒麟，怒目圆瞪，虎虎生威。
他垂眼看着索欢，淡淡道：“可够了？是否把金吾卫和羽林卫调来？”
索欢之前口若悬河，此刻却言语不能了，脑中倏忽闪过林怀衣的一句话：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尽，世无其匹。
“索欢公子，听说你不识字？”凤栖梧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竟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索欢一听，立即不服，大声道：“谁说的？！”转身往提了那桶过来，指尖沾着桶底的水，艰巨地在地上写出一个“钱”字，写完看着那个歪七扭八的“钱”，感到不甚满足，又沾水把其中一笔加长了些，这才叉着腰，洋洋自得卖弄：“如何？”
众差差役抿嘴窃笑。凤栖梧瞥一眼那字，又看向索欢，“可还会别的？”
索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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