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公主是助攻（1/3）
128·公主是助攻
雨已停，岩间的积水映着落日余晖滴进水坑，清凌凌的一声，愈显出大战后尘埃落定的安静。山间弯曲的小路上，索欢沉默地随着前方那个身影。那人牵着马，随便地择了一片荒草甸松开缰绳，让马儿自由吃草。镇远都是裸地，偶有植物也是荆棘、茅草一类的耐旱物，没有汁水不说，还割舌头，马儿垂着脑袋在地上杵来杵往，杵了半天没找到一根嫩草，便撒开蹄子朝远处往寻觅。
凤栖梧没管它，持续朝山顶前行。索欢抬头看往，那里四壁虽陡，顶上却很平，一人已站在那里等候多时，怀里抱着大红喜服的女子。
索欢本想问些闲话，比如“你这一路怎么样”，或者“你不要你的马啦，心可真大”，但不知为何，看见他旁若无人疾行的脚步，很匆匆促的样子，几次话到喉口，还是给咽了下往。
少时，二人登上山顶，处所竟出人意料的大，还长了金色的婆婆丁花，铜钱似的洒满一地，挂着雨后新露，被斜阳一照，十分残暴刺眼。
吴舸见他二人来，冷然依旧，将怀中女子交给凤栖梧，道：“她不知我是谁，反抗得厉害，我懒怠解释，便点了睡穴。现在人好好的给你，我先走了，想来你也有很多话要对她说。”言罢瞧了索欢一眼，袍袖一甩，双臂一展，身如巨雁般朝山下飞往。
那一眼带着些许傲然，些许反感，甚至些许戒备，叫索欢大是莫名，心想：这吴大人惯来寡言，心中纵有想法也尽未几说，此次竟不假辞色讽刺于我，讽刺我救了‘情敌’，却与凤大人之间无话可说。此前他不是对主家的情绪纠葛置身事外？视我与暝华皆若无物一般，这次却为甚来？——纵然久经风尘，惯猜人心，也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按下不提。
凤栖梧兀自辟出一块相对干爽的地，将暝华放在上头，噼啪两声解开穴道，暝华慢慢转醒。
甫一见凤栖梧，她是惊奇的，止不住眼泪涟涟，趴在男子怀里闷头哭泣。索欢见此不是滋味儿，主动退到一边往。
暝华哭了一会子，渐渐止住哀意，回想方才经历，远看着山下散乱，拭泪道：“亲都许了，人都出了国门了，你这是做什么呢！”
凤栖梧慈和道：“许亲实是无奈，天子都开了金口，为臣的不好驳回。我一早便有此打算，来得迟了，叫你受委屈了。”眼神柔软，令女子大为激动。
然而暝华曾眼睁睁看着索欢参与她两人之间，以摧枯拉朽的姿势夺往心中所爱，而他，亦是在一步一步配合中情愿沦陷，看那人的眼神与看自己迥然不同，有过这般比较，如何还分不清疼爱与情爱？苦笑着看了凤栖梧一眼，端端正正起身，含了两份逼问道：“回京之后，你要将我如何安置？岭城、皇宫是回不得了，有杀头灭族之危；相府我也不愿久呆，不愿不明不白受你庇佑，如此情况下，你要我怎么办？”
凤栖梧被问得垂眸思忖，倒不是没想过，事实上这些他都想过，且得出了较为满足的答案，那就是同从前一样，将她安置住在相府，不过多口人吃饭，再不然，替她另置良宅，拨些专人前往伺候，人问起来，就说刚认的义妹，或者远方的亲戚；甚至都不会有人问起，由于只要他想，足以叫一个大活人“销声匿迹”，看上往与自己毫无干系。但暝华这番问话，点明了不愿受她庇佑，还将之斥为“不明不白”，难道她心里……
“你可愿娶我么？”女子的脸上并无期待，甚至含着微微冷笑，仿佛早已知道那个答案。
果然，凤栖梧摇摇头，道：“暝华，你知道我不能。”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女子心里想着，傲然抬开端来，远看远方的斜阳，道：“傍晚之华，亦有其光荣，我曾由于你不愿娶我而自伤不已，现在却想通了，东方不亮西方亮，我在你那里得不到的自负光荣可以在别处得到。凤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思，想叫我隐名埋名躲起来——这可不行，我是堂堂郡主，不，我乃一国公主，被人捧惯了，受不得低人一等。我不可能往民间，嫁一个平庸无奇的汉子，过庸庸碌碌的生活，你不娶我，还要我抛往仅有的皇族身份，倒不如干脆一点，在此将我一剑杀了！”
凤栖梧愕然，从来知道她自持身份，却没想到自持到这种地步，宁可就义作为女子平常的小幸福，也要保住头上李氏皇族光荣的金冠，哪怕被其束缚、安排。她的寻求，和一般女子大不相类，合该是天生的帝王将相家的女人。暝暝傍晚的光华中，凤栖梧消了从前的将她当做可爱逗趣的晚辈般的疼爱，生出一点面对帝座上的李源虹都不曾有过的复杂情绪。
“你想好了，西尤都敏未逝世，你这一往就再不能回头了。”他提示道。
“我想好了，我既然姓李，当无愧于这个姓氏，此往扈烈，对天晔，对父兄，对你我，都百利无害。自然，”她笑了，“对扈烈来说，多了位年轻仁慈，勇武又守礼的王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心意坚决，顾盼间，已有了作别的味道，招手要唤索欢，想了想，又放下手来，对凤栖梧笑道：“凤哥哥，你唤他来。”口声娇俏，从前想使坏时都是这个样子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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