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物事人非事事休（1/2）
曾几何时，那个一袭月白色长袍的富贵公子披甲上阵，变成了战场上杀人如麻的修罗。
然而此时此刻，人们看不到他刀刃上的鲜血，正如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背后的伤疤。
鲜花，掌声，欢呼，呐喊，都是给予他们的，谢明依远远的看着，心底却有些隐隐的哀凉。
他，本应当是那个无忧公子，而不是手持血刃的将军。到底是什么，让一切偏离了轨道？
他们，成了注定的敌人，而她，必需要赢。
————
是夜，城西的一所宅院中心种了一株梧桐，月色光洁，清凉如水，洒在梧桐树上，疏影横斜。
——你就是谢明依？呵，不过如此。
十八岁那年，她东风自得马蹄疾，朝堂高低风光不过状元郎，只有他对自己不屑一顾。
——天真，自古帝王无情，待他登得宝座，又何曾会记得你为他所做的一切。
二十一岁，新皇登基，那个亲口承诺他此生不负的人，亲手将她推下云端。
——启奏陛下，谢大人虽有罪，却劳苦功高，罪不至逝世。
然而，在她坠落之时，只有他伸出了手为她撑了一把，即便渺小，却也让她捡回了一条命。
她何尝不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若不是苏家势大到让天子忌惮，她是不会这么快就从牢中离开的。
毕竟是有意为之，亦或是无心之举，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的她们，只能是敌人。
“公子，查到了。”
容璟的话将谢明依的思绪从回想中扯了回来，
“刑尚书之子刑有容新纳了一房外室，人就躲在城南的四两巷中，已经找到了。”
刑尚书，刑部之首，是谢明依的直属上司，五年前的刑筠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小官，能爬到现在的地位，不过是沾了苏家的光罢了。
远看着天空中的圆月，谢明依的唇角攀上一抹冷笑，
“自认为爬上一部之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真是可笑，人啊，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的。”
那一刻，容璟只感到自己仿佛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仿佛是一把利刃断裂衰落在地上一般，清脆而又明彻。
“公子，还有一事。明日天子在宫中设宴，为苏将军凯旋拂尘洗尘，朝臣的命妇小姐都要往，那……凤绾小姐能往吗？”
容璟问道，或许是由于身在官场的缘由，看透了男人之间的较量和本性，谢明依不盼看谢凤绾与官场中人有半点的关联，假如可以，她更盼看谢凤绾嫁给一个普通的人家，丰衣足食，过着平庸一些的生活。
然而……于身处在风口浪尖的谢明依而言，平庸的生活也只是一种奢看了吧。
果不其然，听容璟提起谢凤绾，谢明依的身形明显一僵，很久后只听到一声叹息，
“让素月跟紧了些。”
得到谢明依的答复时，容璟有些意外，不免心中惊奇，口中却依旧答了一声“是。”
换作五年前的谢明依，她是尽对不会让谢凤绾涌现在那些人的眼前，而如今……
她又能为凤绾撑起多久她头顶的天？以后毕竟是要靠她自己的。
谢明依心中一阵酸涩，一阵凉风拂面，冷得谢明依打了个发抖，眼力落在容璟的身上，
“天气不早了，你往休息吧，明日又要忙一天。”
容璟将要转身，却想起了不久前大夫的话，
“公子，您的身材还是注意些的好，秋日将近，这天一日比一日凉了。”
宫里的徐太医看过谢明依的身材后，是一脸的愁容。
他们在先帝在时曾有过一些交情，谢明依身材产生的变更没有人比这位徐太医更明确了。
——大人的身材本是昼夜的积劳成疾，再加上几年来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底子已经毁了一大半，即便老夫给你开了药，也只是暂时缓解一下，一切还要大人自己平时注意些，切莫再忧心，受了冷。
莫忧心？怎么可能？在这朝堂之上不忧心的人怕是都已经走上黄泉路了。
不忧心，她如何让那人自食恶果？为自己讨回公平？
清明的眼珠流露出一抹哀伤和祈求，
“容璟，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就像以前一样帮我照顾好他们，好吗？”
“好。”
简短的答复，却是一句重于泰山的承诺。
从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谢谢。”
除了一声‘谢谢’和一生的富贵，她不知自己还能拿什么作为报答这份笃重的承诺。
容璟再没有任何的疑问，他们之间的默契一如既往，他知道她需要什么，亦明确，她这一次回来要做什么。
而他能做的，只有玉成。
————
翌日，皇宫
这一日，及至酉时，已是月上西楼，辰星遍布，长安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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