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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礼单添个老剑客(2/2)

人感情这么好,早一天晚上新人过门那顿饮宴主人就直接把你留下来住家里了好不好!

余夫人琢磨着这不是来贺喜的,是被昨晚搜捕事件所扰,来探信儿的吧!说不定还是想在云华身上探问点啥呢。

她不客气问:“哪一位贵客?仔细我们这么还有未清的人犯,连累了人家。”

“小濯仙,还是叫我连累连累你吧!”毫不客气的声音,便有个大胡子的老头子,满面风霜,那胡子却是红棕耀目的一大把,走起路虎虎生风,把什么守门的都不看在眼里,径自闯进来。

余夫人先愣了愣,旋即猛惊道:“曹大哥!”像被扎了一刀似的跳起来。

她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自矜身份的侯夫人,而是矫捷的母豹。

她当年在江湖上扬名,人送浑号“濯仙袖”。能叫她一声“小濯仙”的,少之又少,“木剑客”曹远智绝对是其中一个。

“你们都瞎了眼么?”余夫人回头就骂婢妇们,“曹大哥是客人吗?”

亲随婢子又是委屈又是惊诧,她们真没认出这是当年的木剑客。只当是夫人当年旧相识……唉,当年旧相识,如今也不是个个都便于当贵客招待了,更何况要当亲人般不通禀就直接迎进来呢?

“妹子脾气是见长了。”木剑客幽幽道。

余夫人立起眼睛:“你摸着良心说!我脾气是以前大还是现在大?”

手杵在腰上,那股子野性,野性里又带着妩媚。还似当年少女模样。

曹远智承认道:“你脾气是比以前还缓一些了,”顿一顿,“是架子大了。”

亲随婢子已然听不过去了。正要挺身而出说句公道话儿,余夫人止了道:“倒茶去。”

亲随婢子气鼓鼓瞪曹远智一眼,倒茶去。

余夫人方缓缓道:“几年不见,大哥原来是特为责备妹子来了。”

一言才出,眼圈已红。

曹远智顿时无话。心中也百感交集,想拍拍余夫人的肩,终还是缩回手去。余夫人睃了他一眼,问:“怪道她们认不出你。你的剑呢。”

曹远智示意周遭花木:“它们都是木头。”

他之成名,就是靠一柄木剑,剑法奇异。从不跟人拼锋刃,只靠粘、转、拆诸字诀,引人露出破绽。劈入杀敌,又有人送他浑号“庖丁”,说他能避敌肯綮,也在抨击他过于辣手,一旦得手。必叫对方“如泥委地”,再不懂什么叫点到即止的。如今都剑都弃了。随意取木枝皆可,看来功夫又递一层,已臻化境,余夫人自是替他欢喜,又疑道:“而今怎么又肯蓄起胡子来?”

曹远智脸上有一道伤,正在嘴角,令他不笑时都有种冷笑的神情。因是一位高手给他留下的,末了也没能取他性命去,他深以此疤为傲,再不遮掩的。沉寂多年,竟蓄起须来,叫人怎么想得到?

他变化这么多,余夫人只是迟疑一下,就能认出他,实在够意思了。

曹远智自己想想,也觉说话里酸味太浓,有伤余夫人,不说这蓄须的事,单解释:“我听说京里出事,怕你……”实在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关心,说出半句,又尴尬的顿住。

余夫人已知他是特意赶来探她,心底一阵暖流。其实他比她也就大十多岁,当年对她颇为倾心,谨慎的藏着,她还是看出来了,不是不感动的,最后还是选择了余秋山。朝廷名将、丹心正气、武艺非凡、相貌堂堂,谁能说她的选择不对?

只是到今日,她身心受创,再见曹远智竟未老先衰成一副小老头的模样,难免唏嘘。

并不是说她会再选择他。做到这样反转就荒谬了。婚姻又不是赌博,你早知道叫六点会赔一两金子,就改叫一点,好赢两钱银子。

她款语道:“多承大哥厚谊。”

曹远智点头:“你们既无事,那我,我就走了。哦,”伸手进怀里掏了个东西,“给你儿子结婚的贺礼。”

他其实早就备好了,昨晚就想送来,远远看着余府灯火,总是不敢,一咬牙,扭身走了,走出老远,听说京中生变,初时也未多想,及至听说余府也受冲击,大吃一惊,又折回来,折回来之后,听说倒也没大事,也不过是婆母新媳一门双秀令人称敬,他想也没他凑热闹的余地了,又想走,走着走着,仍不甘心,终折回来,想着是要大方一点,叫着她、嘲嘲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及至把礼物掏出怀,却还忍不住耳红心跳的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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