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明轩堂（1/3）
“便在刚才，你这小院外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咱们大梁有头有脸的人物全来了，像恭王、晋王，还有太子哥哥，都来了。”
容怡说到兴奋处，整张脸都红了。
郑菀不知竟还有这一茬：“哦？”
“他们来作甚？”
“还不是听说国师大人在这儿。我以前只知道国师大人受上头看中，万想不到是这般看中。连舅舅都亲身来了。”
容怡口中的舅舅，自然是圣主。
郑菀懒洋洋地听着。
若她没做过那个梦，兴许还要感到他们调兵遣将、大惊小怪。
现下倒感到理所当然——便他们感到大过于天的圣主，放这帮可飞天遁地的仙者看来，恐怕也不过是稍大些的蝼蚁，毕竟，朝生暮逝世嘛。
容怡叨了一会，便有眼色地提出告辞：
“菀娘你好生歇着，哦，对了，这是我娘从庙里给你求来的护身符。”
郑菀接过：
“替我谢谢安庆姨。”
等容怡走了，一家人才有时间说些闲话。
对王氏来说，叫一个无亲无故的年轻郎君呆在女儿房里，一呆还是大半日，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往。
她也算看明确了，这国师大人大约便跟庙里的菩萨一样，是有大神通的，他们拗不过，只一径儿地看着女儿，替她心里苦。
“菀娘，你以后……打算跟那人如何？”
王氏气得连国师大人都不想叫。
“自然是随着他。”
郑菀唇角弯弯，她想得明确，名分这等东西不强求，但求崔看能将她与阿耶阿娘带往上界——哦，还有一个润氺之精。
九九八十一难都过了一小半了，怎么能停在这儿中途而废。
“他、他可说要娶你？”
王氏问的，正是门外太子问的，他问娶妻而不是纳妾，自然是躲了他自己的一点儿警惕思的。
一个上界的神仙，怎么可能娶一个凡人为妻？
菀娘的性子他懂得，再自满不过，如何愿意委身旁人做妾——当初他听了皇父的意思退亲，而没退而求其次地请求纳她为孺人，便是笃定菀娘不肯受。
“娶，或不娶，与你何干？”
月凉如水，可太子只感到喉头发凉，吞吐的剑芒近在咫尺，好似随时可以切断他的喉咙。
他感到到不可思议，继而是连自己都说不上来的烦躁、酸涩，以及宏大的胆怯。可自被父皇勒令退婚便受创的自尊，以及菀娘移情别恋的“耻辱”让他突生一股勇气——
可这勇气在对上崔看那双冰冷的、仿佛这世间一切皆能斩于剑下的眼神里如冰雪一般消往了：他对他起了杀意。
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崔看的身影。
等太子回过神来，院中哪儿还有人，只余他一身淋漓大汗，被风一吹，打了个发抖。
“殿下，可要向郑小娘子告个别？”
太子看着方才不知躲哪儿往的奴才，“不往了。”走前，又忍不住抬头往灯火通明之处看了眼：
“罢罢罢，走罢。”
郑菀听到镙黛通报国师大人与太子都走了的消息时，王氏已经被她劝回往了。
郑斋这才有时间向她细细询问她失落旬日产生之事。
“旬日？”郑菀一惊，“我在那罅隙里，只呆了一日。”
郑斋也是一呆，很久才叹：
“果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啊。”
郑菀朝他皱了皱眉：“阿耶，要真这般，我出来时怕你都成朽骨一堆了。”
“调皮。”
郑斋替她掖了掖被角，“等你精力好些，剩下之事明日再提。”
郑菀确实是累，纵然崔看给她喂了不少灵丹妙药，可到底身子受了重创，精力早便疲累不堪，此时眼皮耷拉着委曲招了招手：
“阿耶也早些回往歇着。”
郑斋锒铛下狱，刑狱司又岂是好呆的处所，来女儿房前还特地往盥洗了一番，直待洗往了一身病气，可形容确实憔悴了不少。
“阿耶没事，阿耶便守在这儿，等你睡着了才走。”
郑斋轻轻抚了抚郑菀的发顶，只字不提自己的境遇。
沐浴在父亲慈和热和的眼力里，郑菀只觉如徜徉在春日的热阳里，浑身热融融的。幻境里那些苦心孤诣地算计、阴冷，以及箭枝穿过身材的疼痛，渐渐消散了。
可她却感到到了鼻酸，猛地将头冲到郑斋怀里抱住他粗粗的腰身，如小时候那般，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起来。
“阿、阿耶——”
荒野埋骨，没有菀菀，也没有阿娘，他在梦中，便这般孤单地往了。郑菀每每想起，都感到到透骨的严冷，以及由此而生的宏勇敢怯。
与之相比，其余所有的冷遇以及戒备，都微不足道了。
郑菀哭得一点儿不讲究一点儿不俏丽，却偏偏让观者也忍不住泛起鼻酸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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