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须臾地(三)(1/3)
郑菀感到自己的脚都快走废了。
她便不该为了好看,穿珍珠履出门,薄薄一层的鞋底什么都耐不住,既耐不住这阴冷湿润的地面,也耐不住这深一脚浅一脚的长途跋涉。
原认为短短的一道甬道,又黑又长,她走了不知多久,足跟疼得像有小刀在磨,仿佛是破了。脚掌贴着的地一块也是又疼又酸——
郑菀之前哪里遭过这种罪,可偏得端着姿势咬咬牙持续走,还得努力走得优雅。
她想起书中的千里放逐。
与之比起来,现在不过是来自**的磨难——没什么不能忍。
至于向崔看撒娇,郑菀没干,相比较娇滴滴的温室花朵,她信任,一个柔弱又不失刚强的女子更轻易吸引到人。
她只需要在适当的机会,展现自己象征着倔强的伤口便好。
心里打算着一会该如何自然而不失柔弱地摔倒,郑菀忽然感到到不对劲。
手中揪着的袖子不知何时多了一层粘腻腻的感到,鼻尖缭绕着浓重的铁锈味,那味儿……她好似在哪里闻过。
郑菀拼命回想,忽然想到,每月癸水来时,身上便是这味。
血,有血!
郑菀头皮发麻,下意识往前一看,黑黢黢深不见底的甬道里,唯有眼前一块袖子还能依稀辨出,仿佛有铁锈色的红泛上她的手指——
她手里捏着一块血布!
郑菀下意识想叫,却又怕惹对方厌烦,强自压了快到喉咙口的胆怯,压着声音唤:“崔先生?”
前方的身影似乎坚不可摧。
崔先生回过火来。
恰好甬壁处有微光,投射在那张脸上。
“啊!”
郑菀终于叫了出来,泪珠儿怕得直在框里直打转:“崔、崔先生,你、你——”
崔先生蹙着眉:“我如何?”
“你、你——脸上长毛了!”郑菀牢牢闭着眼睛,“好生长的毛!”
毛下依稀可见大粗眉、酒糟鼻,鼻下还生了一张大猴嘴,笑得跟志怪故事里专门拐孩子的拍花子一样。
若崔看真长这样,郑菀感到,她怕是下不往手。
崔看抚了抚脸,平滑一片,再看小娘子抖得跟秋风扫过的落叶似的,手却还保持揪着他袖子不放,知她必是中了幻术。
凡人**凡胎,哪儿懂其中奥秘。
“既如此,为何不撒手?”
“我、我方才一直没撒手,料想肯、确定是你没错!”
郑菀认逝世理般瞪大眼睛,惊吓过后,理智回笼,崔看当然不可能真长这样,否则那帮前赴后继、爱之发狂的女仙们从何而来?
她知自己必是中了幻术,可崔看不知自己知。
“不、不过,崔先生便你长成这样,菀娘、菀娘依然欢乐。”
崔看看着她,眸中滑过一丝怪异的情绪,倏忽便不见了。
“你不怕?”
“有何可怕?”郑菀将他袖子揪得逝世紧,“论起来,这波云诡谲的人心,要比这可怕得多。”
崔看沉默很久,才抬手在她眉心一点:
“好了,再看。”
郑菀睁大眼睛,奇怪地创造方才对她来说浓墨般的黑暗消散了。全部甬道变得纤毫可见、敞亮无比。
她能看见崔看身上雪白如雪的长袍,以及他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崔先生,你笑了?”
郑菀“痴痴”地仰脸看他,“你笑起来真好看。”
崔看板了脸道:
“你看错了。”
“可——”
“走吧。”
崔看一甩袖,当先大步走了出往,郑菀亦噙着一抹笑跟了上往,若说此前信心只有一分的话,此时却涨到了三分——
不,四分,还是五分罢。
崔看走了未几久,便顿下脚步:
“到了。”
郑菀也停下脚步往前看往,方才看着还感到怎么也走不完的甬道,已经达到了尽头。倒像是一个……洞口?
大片的光从洞口透进来,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她随着崔看迈出洞口,感到像是穿透了一层水膜,落地站定,便忍不住“哇”了一声。
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
脚下踏着的,仿佛是一座山,再往前走十来步便到了断崖,断崖隔着一道天堑,对面奇峰崛起、怪石林立,云雾缭绕遮天蔽日,若疏忽这荒芜人烟,倒像是置身仙境。
郑菀从前哪里见过这般景象,她的一亩三分地便在那繁荣鼎沸的上京,此时脚踏云雾,面朝奇峰,不由深吸一口吻,若非来此,如何知山川广袤、江河秀丽,便是让她为此付出更多——
“啊!”
正想往前靠得更近些往瞧,谁料额头传来一阵疼痛,郑菀捂着脑袋,转过火似嗔似怪隧道,“崔先生!”
崔看瞧她一眼,示意她看脚下。
郑菀一看,冷汗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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