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1/2）
这时候各家生得都多, 每年农闲时分村里头赶着办喜事。远的不提，只说随着这两个月娶媳妇儿嫁闺女的就不是一两家，可别人家顶多在院里摆几桌席, 同三亲六戚热烈一番。像聘礼嫁妆都很少有, 男方下定的时候提上鸡啊肉啊茶饼这些，女方就带几身衣裳出门。
像程家这样又扎红花又挂灯笼又贴喜字窗花还特地买红烛放在喜房里的, 在大榕树村里少之又少。
又要说到宴客的排场, 慷慨桌他们借了八张, 院坝上反正摆满了，堂屋里还要开个两桌。再说菜色，天上飞的是没有，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齐活了。端出来一碗碗全是油水很足的硬菜，红枣炖鸡, 酸萝卜烧鸭, 洋芋烧肉，辣子兔, 红烧鱼，扣肉, 八宝饭……看菜色多少人忍不住直吞口水, 有些小崽子刚才花生瓜子吃多了, 这会儿摸摸肚皮懊悔起来。
有人紧着吃, 也有人边吃边在心里算账, 还跟边上坐的咬耳朵，说不知道这么办一场要用往多少。
“下定和过礼不算, 光说办喜事，前后加起来得要个十两二十两吧？这还能是三五两的场面？”
“那这么多钱娶个媳妇儿，也不心疼。”
“真不是娶媳妇儿，是迎财神。你看看他家里几个多兴奋？人家不心疼还用你替他疼？这三个月程家兴挣得少了？我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分的账，只知道朱小顺都发了财，朱家那老太婆也往找了费婆子，让费婆子比着何娇杏给她孙子说个好的。”
“黄氏逢人就说费婆子会做媒，给她拉了不少人往。”
“她也该好生谢谢媒人。”
……
来道贺的中午就开端吃，吃饱了坐那儿闲唠嗑，唠到傍晚程家兴接何娇杏进门，拜过堂，就在兄弟几个的哄笑声里进了喜房。
“媳妇你坐下歇会儿，我还得出往一趟。”
“那你少喝口，别给灌得醉醺醺的回来。”
程家兴嘿笑了声：“今晚要洞房的能叫他们灌醉了？媳妇儿你先歇着，我出往让娘给你送点吃的。”
何娇杏说她还不饿。
“那就拿几个喜饼过来，放这儿啥时候饿了都能吃……还要啥不？想不想喝水？”
何娇杏伸手推他：“你就别管我，出往吧，他们在喊了。”
堂兄弟那些是在喊了，让程老三别急着亲切，这还早呢，先吃酒。程家兴是往了，他前脚出往，何娇杏还在打量这屋，就闻声有人在门边喊她。
“弟妹啊，我是你大嫂，我给你端吃的来。”
何娇杏走过往把门拉开，就看见手里拿着筷子捧着鸡汤碗笑得一脸浑厚的刘枣花。汤都端来了，也没有推出往的道理，何娇杏伸手接过，道声谢，正想让嫂子有事忙往，就闻声刘氏说：“老三跟他们吃酒往了，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我陪你说说话？”
“我倒是想，怕耽误嫂子，家里不是好多客人？”
“三姑六婆的哪有你要紧？就那些给二弟妹招呼就得了，你看你跟老三虽说是开春订的亲，咱家的事他没咋跟你说吧？你吃着汤我给你说说咱家是个啥情况，又有些什么亲戚。”刘枣花成功挤进屋里，转身就把门闩上了。
何娇杏端着汤碗坐在床沿边，吹开油星子慢慢喝着。刘氏没随着往床上坐，她从角落里拉出个凳子，坐旁边，跟何娇杏有一搭没一搭说起话来。
这时候，周氏跟她外家过来吃喜酒的说完话，也摸进灶屋往舀汤。
在灶上帮忙的堂嫂看见笑了一声：“你也来舀汤啊？”
周氏点点头：“我想着弟妹大老远从鱼泉村来，恐怕饿了，想给她端一碗往。”
堂嫂一听更乐：“我说你跟枣花不愧是妯娌，她刚才也来舀了一碗，还往里夹了两个腿儿，已经端过往了。”
周氏脸上的笑脸渐渐消散，她想想，问大嫂啥时候端往的？
“我说不好，反正有一会儿了。”
既然大嫂那头已经送了鸡汤，周氏确定不能再端一碗往，她低头看着手里端那小半碗汤，又不能倒回锅里，只得咕咚两口自己喝了。喝完她擦擦嘴出往，又招呼了两人，才找到婆婆黄氏，小声说：“娘见着大嫂没有？”
黄氏：“老 三大喜的日子我干啥盯着她个倒霉婆娘？”
周氏：“这不是女客太多？我都招呼不过来了。”
黄氏摆手说不用招呼，只要有得吃，没人会说啥，谁不知道办喜事忙呢？“就刘氏那张嘴，说个话直来直往的，让她来招呼人还不如让人多吃几嘴。你也是，这会儿有老三顶着，你就歇会儿，也吃点东西。”
“娘吃了吗？要不您先吃往？我还行，不是很饿。”
周氏跟婆婆说话时，刘氏已经跟何娇杏聊了几茬，重要是何娇杏在听，她在说。都不用特别往找话题，办这场喜事就是最好的话题，她把前后的筹备包含今儿个这排场都吹了一遍，吹得何娇杏全部人都恍惚了。
她夹着鸡腿陷进了沉思。
程家这个大嫂跟外面人说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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