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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偷偷摸摸(2/2)

她一没抢、二没偷,也没啥好丢人的,靠辛苦给家里添补点儿也没错。那好汉不吃眼前亏。叶子也不吱声,随人家说往。

这天,村里又开社员大会,支书转达了批评小生产者的文件。文件刚读完,就有人站出来说:“那老贾就是小生产者,还在屋里打铁哩,那不是小资产阶级思想那是啥?”“对着哩。”有人附和道。

“他不拆外打铁炉子,队里就得派人把外拆了。光学的外文件顶啥的呢,得落到实处才对。”“对,就是。”又有几个人附和道。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贾,你回往赶紧把外打铁炉子拆了,要不然,队里就派人拆往了。”支书站起来说。“哦。”老贾不得不也站起来,面带难色地应道。

就这样,学了学文件,又抓了个范例,社员大会便结束了。

这老贾,自然姓贾,是个外来户,会打铁,村里人要么喊他老贾,要么喊他铁匠。老贾什么时候学的铁匠,这个没人知道,反正,老贾当年来云岭的时候,人家就会打铁,后来把老婆、孩子也接了过来,就在云岭落了户。

进了村不远,北墙上有个不大的门洞。站在门洞往外看往,蓝天下一片沟沟岭岭的景象。走进门洞,是块炕大的沟沿地,顺着墙根的沟沿往下,有条通向沟里的羊肠小道。

沿着陡陡的小路往下走二十几步,有一棵碗口粗的榆树,再往下,崖半腰里有块狭长的院子,最宽的处所有一丈五的样子,只不过没有院墙而已。

院子高崖上有两面人工挖的窑洞,前面的窑里住着人;后面的堆着些杂物,还有一盘打铁的炉子,炉子旁边是一方打铁的砧子。当然,炉子边上还整整洁齐地放着大锤、小锤、钳子、淬火用的桶水什么的。

院子里有一棵泡桐,一棵杏树。抬头往窑顶看往,高崖尽壁上是一丛丛护崖条、刺刺子(也就是酸枣树)和歪七扭八的野枣树什么的。这便是贾家住的窑院。

从窑院出来顺着陡峭的羊肠小道再往下,一直可以下到沟底。一条宽宽的引水渠从南侧高崖底下的洞口钻出来,又钻进北侧高崖底下的洞口。

实际上,顺着这个沟岔往东南方向走,绕过南侧的高崖,不远处就是一片镜儿海,那便是云岭水库了。

铁匠是柿子湾一带最常见也是比较苦的一个行当。为了养家糊口,老贾经常一个人打铁打到深夜,打些门关子、门环儿、锅锨锨、碳锨子、火钳子什么的,或者什么锨呀、镢呀、锄呀、铁筢子的,卖点钱,贴补家用。

人常说,男孩不吃十年闲饭。贾家大儿子从小给他父亲做下手。这下手,也就是抡大锤。从火炉里刚钳出来的铁块儿,通红通红的,金花四溅。鲜红的铁屑儿飞溅得手上、身上甚至脸上,一灼,就是个斑点儿,可疼啦。

贾家大儿子的衣服上经常能看到那被铁屑儿烫出的一个个黑黑的小眼儿。

贾家是外来户,没什么家底。一家大小除了挣工分,就靠在家里打打铁,下点苦,贴补过活。

可现今要拆这打铁炉子,老贾一时没了辙,在社员大会上,低头不语,只顾抽他的旱烟。可人家不依不饶,非要老贾当众表态。无奈之中,老贾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散会回家之后,老贾还是动不了手,在炉子跟前转来转往,怎么也下不了手。他心想,也许只是说说的,不会动真格,就没有真拆。

谁知第三天,村里却真的派人把贾家的打铁炉子铲了,窑里一片散乱。还把老贾家拉到社员大会上,戴上纸帽子、纸牌子批斗。

老贾面无表情,只能无奈地附和着大队干部的说道,连声数说自己的不是。诚实巴交的庄户人为了活命,也学会了说瞎话。

炉子拆掉之后,老贾想来想往,还是不行,偷偷又把炉子盘了起来。这回,他可多了个心眼,不用炉子的时候,就用秸秆把炉子遮起来;还静静地给干部们送了点自己打的小生活工具。

成果呢?这老贾打铁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实在,这时候供销社的东西也很有限,庄户人下地里干活离不了镢、铣、锄、铁钯子之类的小农具,日常生活也离不了锅铣铣、碳铣铣这些个小用具,还有盖屋子用的汉钉子什么的,都得靠铁匠打。

就是说,在自给自足的乡下,假如没有铁匠、木匠、漆匠、修理匠,庄户人是根本不行的。

可是,不论公社还是生产大队,在明面儿上都不给搞家庭副业,也不许做小营生。

为了过活,庄户人只能偷偷摸摸搞家庭副业,挣点钱糊口。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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