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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2/3)

我不管罢了!”

徐妈妈替她顺气拍背,幽幽叹道:“太太的委屈老奴都有眼瞧着,爷心里也明镜儿似的。大姐儿虽好,毕竟年岁长了,样貌又寻常,要说个相当的人家相当年岁的公子,除非给人做填房继妻。后娘哪是那么好做的?单瞧太太如今的苦楚就知,这是里外不谄谀的差事!”

“大姐儿又那样的眼力高,这也瞧不上,那也不愿意,耽到最后白白耽误她自己。她年轻不懂事,太太却不得不为她想着。再说如今二姐儿亦要说亲,大姐儿迟迟不嫁,不连二姐儿的毕生一并误了?再说……”

徐妈妈语调低沉几分,凑近客氏耳畔,“……郑家许的可是三间展子,不加在礼单里头,单独孝敬太太您……太太虽瞧不上这点东西,可将来二姐儿出嫁,嫁妆可不要靠这东西撑一撑底?家里家外都是东府把持,能给二姐儿陪送多少?还不得您这位做亲娘的添添补补,叫闺女不至给夫家欺负?”

客氏抹了把眼睛,将泪住了。想及刚才丰庆扔来的匣子,心里越发不忿。丰钰亲娘逝世了,还能靠她外氏挣脸面,丰添箱,自己的闺女将来出嫁却有谁来帮补一把?丰家东府的大太太,嘴里说一碗水端平各房嫁女都是一般的例数,谁知背后又替她自己的闺女弥补多少?到头来两手空空的只是她和她的媛儿罢了。

客氏伸手握住了徐妈妈的手段:“紫云,你告诉我,郑家不会蒙我吧?他家那么富,买个什么俏的嫩的没有?何至非要娶个二十五六的老姑娘?”

徐妈妈闻言一笑,轻轻拍了拍客氏的手背:“有些话不好跟太太说。您是大家出来的淑女,自不懂这些粗俗出身的心肠,人郑公子单挑了咱们大姑娘求娶,为着不就是她在宫里学了十年如何伺候人?且要开枝散叶,自是大姐儿这年岁更好生养。郑公子亦不小了,老太太急着抱曾孙,可不瞧着咱大姐儿各色自得儿?这也是天定缘分不是?”

客氏眸光闪了闪,终是闭目叹了一声。

“……是了,我也是为她好。”

待她再睁开眼睛,适才的委屈迟疑等等情绪皆已弥散。脸容似重焕发了活力,腰背挺得直直的,扶着徐妈妈的手缓缓站起身来。

“如今园子里的花开得尚好,只怕未几日便要谢了。派帖子给交好的几家夫人,约着耍一耍吧。”

徐妈妈闻言会心,立即垂头应命。

几天后,各府夫人在丰家西院小聚。

往来皆是近邻或极熟络的,文太太郑太太等人俱赏脸来了。又邀了东府的大太太、寡居的三太太一并在西院赏花摸牌。

丰钰在隔壁院子陪丰老夫人做早课,抄经直到近午时。丰老夫人再三撵她回往,才缓缓收笔,将刚抄的半卷经书供在佛龛下的匣子里。

丰老夫人院子向来不准人随便进来,丰钰每来均是单身一个儿,小环等远远在外头园子里候着,有时甚至不必人候着,丰钰在宫里惯了自己搪塞自己的事,无谓多搭个人手百无聊赖干巴巴等着。

阶下坐着个年幼的小丫头,一见丰钰连忙站起身来,“大姑娘,西府今儿有客,二太太说叫您这边完了赶紧回往换件衣裳再往花园行礼,进院儿先避着点儿,……太太说我这么说您就懂了,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大明确。”

丰钰伸手捏了下那小丫头的脸蛋,“我知道啦。你玩往吧。”

她凌晨就来礼佛,一身素服,不带簪环,自是不便见客。且听这话的意思,这来的人里头,许还有要相看她的人家……丰钰虽是无奈,却不能丢了自家脸面,失礼人前。

只是宴客一事,她竟事先不知……

丰钰跨过月门,只得从另条小道回房。

两侧种满了细竹,竹枝繁茂,穿过期勾得衣袖发出沙沙轻响。

西府人丁不旺,就那么几位主子,丰钰又不是个爱逛园子的,平素竹林这头来得甚少,七拐八绕沿窄道朝里走,忽然,她脚步一凝。只听竹枝簌簌而动,似有什么人正快步朝她走来。

…………

郑英今年二十有六,生得俊美无双,又懂装乖作俏,是郑老太太最宠的幼孙。因家中疼宠,养得一幅无法无天的性子,在外飞扬跋扈无所不为,招花惹草强男霸女,早早坏了申明。家人有所耳闻却因顾忌老太太无人敢传进内园往,再有老太太丰富的体己钱贴补他,寻常生事一味用银钱平息。议亲已有两三年,总不得合意的人家。

他家出身商贾,偏眼力甚高,仗着这辈儿出了几个读书进仕的子弟,誓要谋个官宦出身的媳妇。

耽至如今,恰丰钰出宫还乡,出身宦门,又得暗示说不吝低嫁,正是郑家所谋的合适人选。客氏先已在人前应了大概,转头却被丰庆按着要反口,她自己面子过不往,不想给人笑话,与徐妈妈一合计,故而定下计谋。着徐妈妈的儿子徐本根私下寻到郑英,将丰大姑娘对郑公子的“爱慕”夸张地与之说了。那郑英本是个下流之辈,被三言两语燎着了火,又得那徐本根一番撺掇,与他娘亲进来拜见了丰家几位太太后并不离往,专在此等候丰钰,想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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