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1/3）
琉璃灯罩中，孤灯残焰无力的摇曳着。
昏暗的净室中, 浴池中水汽蒸腾。嘉毅侯府引活泉进室, 经过六樽兽首渠头注进池中, 又自池底四角细孔流于室外。
如今天已深秋，夜风极冷, 纵热雾氤氲, 久在水里也觉冷意侵袭。安锦南浑似不觉, 他赤、身半浸在水里, 长发披散，靠在池壁之上, 手臂搭在侧旁, 指间来往返回把玩一枚环状物。
他回手将那东西凑近, 借着残灯微弱的光线, ——原是一枚玉镯，是上好的岐山紫玉, 晶莹剔透, 水头十足, 打磨得圆润平滑，成色极佳。
他掌心摊平, 将那玉镯托在手中细看。
这样细的镯子，能套得进手。看她身材颇高挑, 原是这样纤瘦……
这样的动机一窜进脑海, 很多的动机就随着此起彼伏起来。
前有青梅竹马的文家二少, 中有议亲未成的郑家嫡孙, 如今又是那樊城公子应荣……倒不曾瞧出，那般平庸的色彩倒也招致这很多人簇拥……
又想，文嵩郑英倒还罢了，应荣……以坊间对此人评价看来，只怕是个姑外家，就难免要倾倒于其精彩的外貌之下。
芷兰其人，多年孤身行于深宫，所见男子多是不全之人，又或身尊位重不可沾染，虽阴诡自利，未必便没对俊俏郎君存有绮思。
如今得遇这样一个出众男子，不计其年纪过大，甚至不弃其家中正官司缠身，还不心中暗喜，拟身欲嫁？
无趣！
安锦南抬手一扬，将掌心的紫玉镯子重重抛于水中。
他不知怎地，近来总是这般暴躁易怒，极不耐心。细想，似乎当他瞧清了那梦中之人的面容时起，他就再难不往想及那个芷兰姑娘。
她凭什么涌现在他梦中，一梦五载？
区区一名宫婢，要样貌无样貌，要家世无家世，便是欲进府做名侍婢，他尚嫌她不够养眼。不过在宫中陪伴几日，替他暂缓过苦楚，便从此记挂于心？
笑话！
若非他向来不信神鬼之说，恐要认为是她曾在他身高低过咒了。
安锦南腾地站起身来，哗啦一声迈出水池，胡乱将自己身子裹住，大步朝外走往。
韩妈妈和新调进屋中的婢子水仙在外屋做绣活，听得安锦南从净室出来了，忙收了针线簸箩，起身走到帘外听唤。
安锦南隔帘见着人影，道了声“不必伺候。”
他仰面倒在床内，抬手遮住半张脸。帐顶夜明珠发出幽幽荧光，恍惚又看到某女皎洁的容颜。
他已经许久未曾头痛，亦无人来与他添堵，今晚不知缘何，却有些丝丝缕缕的痛涨，闭上眼，纷纷乱乱烦闷难当。
他想：这很多年都已忍过来，难道如今便当不得这痛了么？
几番寻那人前来，怎知她有否在心底暗笑，他嘉毅侯身畔连个得用的女婢都无？
安锦南重重捶了下床板，霍地坐起身来。
“来人。”
韩妈妈朝水仙打个眼色，水仙怯怯地挪步走了进来，娇娇弱弱地喊他：“侯爷。”
安锦南没有抬眼。他仰躺在那，隔着重重帐幕，懒懒伸出一条手臂出来，“往净室池中，将里面的东西拾来。”
水仙嘴角抖了抖，张大眼睛，使劲地看了看安锦南。见侯爷并无重复一遍命令的意思，不安地挪着步子，朝后边的净室走往。
水池中除了水还能有什么啊？
水仙坐在池沿看了又看，终极只有脱下鞋子警惕翼翼的摸进水中往。
一盏茶时间过后，水仙湿漉漉地从净室走了出来，对着手里的紫玉镯子叹了叹，——这物件尽不可能是男人所有，难不成……又是侯爷故人遗留的念想不成？
沉默的帐中忽然传出一道男音：“放往书房案上。”
水仙提步朝外走，正欲掀帘，听着身后侯爷又道：“你可随身带有梳篦？”
水仙一愕：“没……没有啊……侯爷欲梳发么？”
安锦南意兴阑珊，沉默地挥了挥手。水仙快步逃窜而出，心底只有一个动机：他们侯爷太吓人了！
韩妈妈迎着水仙，一眼看见她拿在手里的镯子。韩妈妈面色有些复杂。——近来侯爷身边，总有很多人和事，都与那丰大姑娘有关。
这不容她未几想，难不成真像外头传言一般，丰钰是想为她亲族谋些什么？若真如此，便她有奇方能缓解侯爷病症，也不能容她在侯爷身上打主意。
**
丰钰躺在帐中，闭上眼许久却怎么都睡不着。
应澜生……
夕阳里他裹了斜阳热意的笑，百景园书房灯下，他执棋的手指干净苗条。
他宽袍大袖的谪仙打扮。
他步履从容的无暇姿势。
他浅笑温言的英俊高雅。
他的家世，人品，名声，处处那样的好。
她想不通，他怎会……
眼前画面流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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