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雪国书（完）（1/3）
由于雪村先生年老而雪鹰年轻, 他之前竟然未过多留心两人眉眼间奥妙的类似, 现在这份类似完整可以成为力证, 至少能够让雪鹰见老先生最后一面。
妻子被孩子们扶到一边, 细碎的抽泣声中，雪鹰一个人站在病床前。他看着安静躺在那里的那个老人, 心脏似乎被谁扯动了一下, 刚擦净的泪水再次流下。
雪村斋没能等到想见的人, 到逝世也没有完整闭上眼睛, 雪鹰于是伸出手，轻轻抹下他的眼帘。
他的动作轻得像那些絮样的雪。
一时之间，所有工厂、梅花、火光, 以及冬日的原野在他记忆中簇拥而来，他感到哪里都是沸腾的喧嚷, 很多人的声音，很多人的面容……最后那些面容定格了，破碎了, 变成仰起脸向他笑的小孩子, 小孩子笑起来像开在窗前的梅花。
将他从苦楚洪流中打捞起来的人，衣角上也有着鲜艳的梅花。梅花点缀她素淡的裙摆，连带清冷的声线都温柔起来。
【你便做我的信客吧。】
【一年一年, 往春天飞往。】
很多人怎么也无法合上的眼帘这一次终于闭合，雪村斋闭上双眼, 做了一个很长的关于冬天的梦。梦里, 邮差叮叮给他送来兄长的书信, 他举着信，快活地奔跑在冬日原野上，信纸像只鹞子飘在他头顶，阳光透过信纸，将那些字句一句一句投进他心底。
他眼角落下一滴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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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给你写了一封信。】
【实在似乎算不上信。】
土御门伊月打开雪村斋交给他保管的画，画的背面粘了一个长条小包裹，拆开包裹，是一支录音笔。他拿着录音笔，按下开关，将录音放给在座的人听。
这些人中，有北条早叶，有知道几乎全部情况的雪村斋的妻子，还有他的孩子们。其他人，土御门伊月拒尽他们旁听，由于这是一封布满柔情的家书。
【没想到就算长大了，我还是不怎么会写信，真是个笨孩子……】
【从邮局找到的最后一封信里，哥哥给我讲了冬神和春神的故事，我记忆犹新。】
【可那封信分高低，下篇，我永远收不到了。】
【雪鹰最后怎样了呢？冬神的心意转达到了吗？我无从知晓，却一直坚信——】
【冬神的信件……最后必定送到了……】
【送到了春天里……】
【由于你看呀，哥哥。】
【梅花漫山遍野开遍了。】
雪鹰的眼泪刹那间夺眶而出，逐渐含混的视野中，盈盈眼泪似乎将一切都笼了一层柔光。英俊的少年捧着那幅画低垂眼帘，画上，有冬有春，原野之上开满小火星一样的梅花，大孩子背一只旧背包，牵着小孩子的手，一起向前走。
他们脚下，冷霜凛冽。
他们眼前，繁花旖旎。
土御门伊月忽然神情一动，将画交给北条早叶捧着，自己整整衣襟，对身边的式神低语几句。然后他牵起夏目标手来到庭院中，让他按照自己教的方法打开灵视。
夏目乖乖张开灵视，只有特别之人可见的世界中，他看见那被水雾氤氲的古树上，坐着裙裾迤逦的神明。
不是一位，而是两位。
“冬与春之神光临，有失远迎。”土御门伊月抬开端，自然地冷暄道。庭院里神明不少，故而两位神明忽然访问，他并不感到多么惊异。
春之神柔和明媚，她歪着头，鹅黄裙裾点缀翠色，明如春日溪水眼眸仿佛在询问——
【冬春同时来此，你似乎并不惊奇？】
“之前就猜到了一点。”土御门伊月抬起眼帘，神态沉稳，“雪鹰说他们已经被抛弃了，再无神明让他们送信，那个时候，我就隐约有了一点料想。”
“冬是个固执的季节，也是个寂寞的季节。”他说着，眼神柔和，“送往春天的书信，必定一封连这一封，绵延不尽。”
“而忽然有一日，雪鹰不再是信客，必定就是……”
“相见了。”
“曾经，冬与春日月般不可相会，可人类逐渐主宰大地，带来或好或坏的变迁。”
“所以我往调了近几十年的景象报告，果然创造了很有意思的情况。”
手握折扇、霜雪为衣裙的冬之神固执又爱好静思，闻言赞成的向他微微点头。
“人类冰冷的数据，却恰好记载了两位热和的相会。”土御门伊月看看冬之神，又看看春之神，最后他看向夏目。茶金色发的孩子牢牢靠着他，时而看看冬之神，时而看看春之神，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神明。
土御门伊月于是把手放在夏目头顶，揉了揉。
“是热冬。”
“两位的相会，是热冬。”
在所有人争先恐后讨论着气象变热，人类危机的时刻，没有接触过鬼神世界的人类尽不会想到，冬日变热的另一个原因，是偷偷跑来冬天玩的春之神让全部季节的均匀气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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