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辰影之霜（1/2）
倒真是奇怪。
梁可单靠着一些虚无缥缈的感觉在凌域转了大半天，拐到了一个角落，把布带卸了下来。
四周对于路盲来说，好像没什么不同。
还是那种楼宇，还是那番气派。
梁可信步走进了一个小楼带着的院子，也没有管主人是否允许。
但好像并不是胸有成竹的艺高人胆大，他那身神气一踏进院子里便泄了个一干二净。鬼鬼祟祟地贴着墙边往里走，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该做的事。
梁可蹭到了尽头，把耳朵贴上了一处薄薄的木板。
他的感官生来要灵敏一些，竟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模糊的声音。
他不动声色。
里面的人赫然是伦优和赖含柔。
两人的声音自然很好分，梁可听着被中间的隔阂扭曲了一些的声音。
赖含柔的语声好像温柔的许多，大概是被伦优哄得气消了不少。
梁可有些佩服那位伦优先生了。
只听赖含柔道：“你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那群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话语里满满的担心啊，梁可想，伦优是要去做什么险峻的事情，引得圣辰殿主都能这么说。
“我没事，”伦优肯定的说，这语气倒真很能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他继续道：“不过我可能还是要回去一趟，摆平一些事情，他们这段时间真的是够猖狂的，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削一下那群人了。”
梁可隐隐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血腥的杀意。
他沉默了一会，又说道：“含柔，我看岚锦她……好像并不是特别喜欢我。”
“我原先一直不在，之后真想对她好一点。”
赖含柔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这把梁可的心悬了起来。
这两个人是赖岚锦的父母，本来看样子赖岚锦对赖含柔的态度就不怎么好。
现在再加上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便宜爹……
赖岚锦是那种不爱受人恩惠的人，她的眼睛放得很高。
圣辰殿主应该是大忙人吧，腾不出多少时间来照顾赖岚锦。她的童年应该是很孤独的吧。
梁可估计，在赖岚锦的眼里，赖含柔不过是一个顶着“母亲”的名分的圣辰殿主罢了。
然后这位便宜爹好像对她的态度不错。
梁可暗自为伦优叹一声不妙。
这位初来乍到的父亲可能是要走温柔的路线来感化赖岚锦。
可是赖岚锦那种从小就是近乎孤儿的姿态，她的自尊心比谁都要强。
也比谁都要莫名其妙。
赖岚锦估计会以为这陌生的温柔等同于“嗟来之食”，心高气傲地不肯要，不愿意接受吧。
梁可感觉有些累，便从墙上摘下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眯了下。
他来到这里的事情，听到的东西，他并不想告诉赖岚锦。
他知道赖岚锦知道会把他用她觉得他无所谓的姿态冷落。
梁可轻笑，缓缓地走出院子。
凌域地广人稀，能上来的都不是好相与的，大多事务缠身，停不了几步便要到源域翻云倒雨。
大多屋舍都是空的，梁可漫无目的地走。
这回是真逛了。
据他观察，只要不再去圣辰殿，这地方也没什么威胁他的。
赖岚锦是在这里长大的吧。
空空荡荡的，其实不带几分生气。
来这里的人都会敬她的母亲而亲近她，但大概没几个人是真心的。
也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吧。
她现在的心，不会太整齐，扭成一团的麻绳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这是她自己的事，梁可想。
逛来逛去，他似乎也不担心如何返回。
就像是把布条蒙在眼上时也不担心如何磕绊。
他静静地走到了一个真正的角落，四周几乎都是建筑，里头打不进凌域四面八方都会袭来的光线。
梁可把背靠在两个墙面的交接处，放松身体，闭上眼睛。
慢慢地任着身体像物体沉海一样滑落。
抱着小腿，他把额头抵在膝盖上。
整个人似乎都沉寂了。
这是他这段时间发泄的方式。
不哭不闹，没有什么让人察觉到的信息能弥漫起来。
便如此安静，如此渺小。
像一粒沙石被卷入了浪潮般悄无声息。
他留了字条，只要无人担心他便可。
凌域昼夜平分，但没有太阳，也没有那种色彩的过渡。
环境无法通过那种柔和来缓解人的情绪。
只是光刹那便消逝，只剩黑暗与萤火。
萤火太微，入不了人眼，比之白天差了太多。
凌域的晚上不应出行。
迷路过于轻易了，只能等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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