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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落花尤似坠楼人(2/2)

饶道:“八爷!八爷!求求你,念在往日的情面上,就饶恕我吧!我从小无父无母,没人管教,在姨娘们的压迫下艰巨存活,故而顽劣无人教,愚蠢无人诲啊!请八爷念在菀柔情有可原,免我一逝世吧!”

画颜心软了吗?

似乎并不是。

她无动于衷,根本没闻声林菀柔的这一番深情懊悔,她缓缓从袖口抽出一柄短刀,划开她额前的长发,怔怔道:“你的眼睛,是不是该还给我了?我听说,你用我的眼睛跟鬼头换了不少补药?”

林菀柔的身子瞬间僵硬,她像被电击了似得弹跳开来,她看到了一张可怕的脸,痉挛,苍白。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说再多都无用,她瞄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又迅速转头牢牢地盯着画颜,看准机会,一把将地上热蜡滚滚的红烛朝画颜脸上扔了过往,趁她回击之时,自连滚带爬地迅速逃出了昭阳殿。

她赤脚踏在湿漉漉的走廊上,她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自由,她感到自己逃脱了画颜的逝世亡要挟,逃脱了太后的压抑,逃离了皇上漠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抬头疑往四周,竟也不知自己急忙之中毕竟到了何处,黑暗之中,路消散了,只剩眼前的一座陌生的空亭。

她茫然四顾,漆黑一片,不见一物。

难道我也逝世了?

“哈哈......”

又是那人凄厉的笑声。

迷离之中,那抹魅惑的红影又渐近了,她似乎怎么也摆脱不掉她。

她不是人......她不是人......

林菀柔猖狂地一把把抓着自己的头发,连头皮也被扯了下来。

画颜握着刀的姿势依然不变,她仍然笑着,几近猖狂地笑着。

林菀柔被逼得一步步后退,她那瞬间的畅感迅速被胆怯吞噬。

她多悼念那种感到,像小时候偷偷绕开书房里父亲严格的眼力,跑到后院找娘亲陪她荡秋千。

秋千摇啊,晃啊,时高时低,时缓时急,东风拂面,热阳裹身,无忧无虑......

“女儿啊,快来......快到娘亲这来......”

林菀柔蓦然转身,欣喜地笑了,一边朝前追着喊,“娘亲,你在哪儿?......娘亲?”

一边喊着,仍一边欢乐地奔跑着,却不知不觉撞到了亭中的栏杆,脚下一滑,全部人便往亭外高空中落往!

画颜顿然收住脚步,条件反射地拿起肩上的披帛一甩,拴住了林菀柔的右腿。

林菀柔从幻境中惊醒,回头一看,见画颜竟出手救下了自己,正欣喜朝她呼救,却见画颜面无表情地将手一放,自己脚上一松,全部人又迅速着落!

红纱遮住了画颜的视线,她没有看清林菀柔最后跌落亭下的那张释然的笑脸。

黑暗的四周,忽然因雪的到来而变得晴朗,假山,枯树,溪流,水池,一切景物瞬间浮现,或者说,这一切根本一直都在。

她的视线因另一景象而吸引,那笼罩着皑皑白雪的间隙中,竟傲然冒出一朵鲜艳的梅花,梅花的身姿那样自满地挺着,似乎在向世界宣告,天下唯我独尊!

画颜这才从魔障中猛然惊醒,她惶惶回想今夜产生的一切,那迷幻的妙音,那惑人鲜血,她胆怯地一把扔下手中的尖刀,发抖地摸着自己僵硬的面颊,“我是谁?......我是谁?我不是画颜......我不是画颜......”

“颜儿?”刘车儿忽然涌现在画颜身后,他似乎已经视察她许久。

“你怎么了?”他关心肠走近。

见到刘车儿,她却忽然后退并狂笑起来,“爹,娘,姐姐,馨巧,你们的仇,终于报了!你们别担心,我这就来陪你们!”

说完,画颜迅速转身,超出围栏,纵身往下一跳!似一只艳丽妖娆的蝴蝶翩翩坠落。

繁荣往事随着香尘散尽,没能够留下半点踪影,如茵的春草年年自绿,流水无情地逝往。傍晚时啼鸟在东风里诉怨声声,飘飞的落花还像那坠楼的人儿。

画颜依稀记得,在她跌落的那一刹那,除了刘车儿的呼救声,那整夜回旋在她脑海里的妙音又奏响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那唱词却在她的身上应验了。

残夜已逝,黎明来临。

在这场战斗中,毕竟最后是谁获得了新生,谁坠落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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