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玖回:何事秋风悲画扇（1/3）
2001年，在感情上，胖子算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在事业上，却是危机重重。年初，主管安全的厂长在生产计划会上强调，结构厂一遇到单数年就会出事故，让各个部门注意安全生产。胖子还是依然很用心的工作，他每天巡视四遍，上午两遍，下午两遍。因为身兼保卫干事，他还画了一份机关和各个车间的灭火器位置图，在巡视的时候会专门检查灭火器。记得有一次，他跑到主管领导办公室汇报工作，不经意抬头一看，那办公室挂着的石英钟显示，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胖子指着石英钟问道：“领导，你的表坏了吧？”当然了，那不是因为表坏了，而是当一个人专注于某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是会走的快一点的。
那年，胜利油田有了职工子女工这个概念，很多职工的子女，如果因为各种原因，找不到工作，可以在父母所在的单位上班。当然了，这些人的待遇与正式职工是不同的。这一类职工的出现，也许是预示着用工难的开始。结构厂当时招了十几个职工子女工，胖子给他们进行了安全教育。
新职工入厂，都是由安全员进行安全教育。胖子清晰的记得，那次安全教育是在焊接室的教室里进行的。胖子像模像样的拿着粉笔，一点一点的把安全规程和注意事项教给这十几个新人。讲完了课，他把卷子发了下去，进行考试。其实，这样的考试也就是走走过场，他们实在答不上来的，胖子都给予提示。考试合格以后，这群人就回到各自的车间，上岗去了。
这批新人，其中有一个个子不高的小伙子：小赵，他的父亲是厂里的老职工。在胖子的记忆中，小赵总是憨憨的笑着，不爱说话，他被分配到了一车间的大炉班。
没有在化工设备制造单位待过的人，不会知道什么叫做大炉班的。如果你去过化工厂，一定会注意到那些高矮不同的炼油塔，它们的身体都是圆筒状的。在制作这些塔的时候，要先把钢板切割成合适的尺寸，然后用卷板机把一片钢板卷起来。卷过的钢板变成了圆筒的形状，可是两个边的合拢处还是有一道接缝的。当这道接缝由电焊工焊好之后，这片钢板就变成了圆筒状的。而把许多圆筒状的钢板，首尾相接的通过焊接连接在一起的时候，炼油塔的身体就出来了。
有人说了，你讲的这些没有大炉班的事情啊。是的，我是怕写起来太罗嗦，先把流程写出来，再写细节。大炉班的工作，是在钢板上卷板机之前的。因为一块平整的钢板，如果直接放到卷板机上面卷制，那么卷成的筒子，在接缝的位置会出现一个尖角，而不是圆弧形。
大炉班的工作是操作压力机，把钢板的两个边先压出二十到三十厘米左右的弧形。这种两边带弧形的钢板，在卷制完成后，才不会出现尖角接缝。具体工作步骤是，一人操纵线控起重机把钢板吊起，靠近压力机。然后两人在侧面——千万注意，是在侧面——用力推，把钢板推向压力机的开口处。这时候，线控起重机要随着慢慢的下降，直到人们把钢板完全推进去，然后按动压力机的开关，压力机压下，过一会儿抬起来，钢板的一边已经被压出弧形。再把钢板吊出来，取下吊钩，放到刚刚压好的那个边上，重复上述动作。一块钢板压完两个边，就可以进入下一个工序——卷制。
其实，天热的时候，工人们都不爱戴安全帽，只不过胖子管的“闲事”太多，很多人远远的看到胖子，就立马拿起安全帽戴上。可是，小赵出的这件事情，安全帽戴与不戴，也许没有什么区别吧。那天，据说小赵出门的时候，破天荒的跟奶奶说了一句：“奶奶，再见！”古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憨憨的小赵是不是知道自己永远也回不来了呢？
事故的发生是在上午还是下午，胖子记不清了，大概是他刚刚从车间巡查回来不久吧。听说发生了事故，胖子跑到了大炉班，他看到地上留下的一滩滩深红色的鲜血，这样的血跟划破手出的血截然不同，一看就是内脏里面的血。胖子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小赵活不成了。
随后，他听人讲述了事情经过，就在线控起重机吊着钢板靠近压力机以后，两个人在侧面推着钢板，小赵却突然跑上来，他的位置错了——他在推钢板的中部，换言之，他就在钢板的正下方。这时候，操作线控起重机的职工按动了下降的按钮，可是，吊钩忽然脱开，钢板落下，小赵被拍在下面。大家七手八脚的把钢板吊起挪开，小赵却一下子站了起来！但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开始往外喷血，七窍也开始流血……
晚上，厂领导召开紧急会议，与会人员除了领导，就是胖子。他得知，小赵重伤不治——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领导们讨论着这件事情，胖子的眼睛却快睁不开了。他本来就不能熬夜，何况每天巡查四遍，太累。胖子不会抽烟，这时候如果拿领导几根烟抽，或许能提提神。领导们在激烈的讨论，胖子时而迷糊，时而清醒，而且，呼噜都打出来了，惹得领导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大友好了。
会议开到凌晨三点多，胖子回到办公室，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小觉。上班以后，他先去参加了小赵的追悼会。回来以后，公司安全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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