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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意外重逢(1/2)

第二天,王国鼎明显感到这个城市已经变得更臭了。

“安-2”型飞机在市区上空“嗡嗡嗡”地盘旋,播撒着防疫的消毒药。呛人的药味混合着尸体腐臭味,令人窒息。

眼下的一切令人担忧,供水设施全部被毁,人们饮水一度困难,连公园水禽池里的水都被舀干了。当时市区惟一的水源是驻军的游泳池里的水,必须持有关部门开具的介绍信才能领取。据他介绍,游泳池有持枪的战士守卫,池中的水面上,浮着一层黑黑的虫和泡沫。

这时正值酷暑,防震棚周围粪便垃圾遍地,苍蝇成群,废墟下和街道上的尸体迅速腐烂,许多尸体不得不被就近掩埋在废墟旁、沟渠边……

专家们担忧,又一吞没生灵的猛兽——瘟疫,在不知不觉之中向唐山袭来。将唐山再次推入不亚于大地震的苦痛之中。

常言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唐山出现的疫情也许比历史上任何一次灾难都要可怕。

酷暑,二十四万具尸体,城市生命管线中断,粪便、污染物堆积,蚊蝇肆虐……

人们都清楚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活下来的幸存者和十万救灾大军,很可能被这第二冲击波——瘟疫击垮。使唐山再次陷入绝境。

钟可人所在的解放军总医院救护站,虽然处在远离市区的机场,但也同样受到了瘟疫的严重威胁。机场生活区用席子临时搭起的厕所里,爬满了一层苍蝇,便坑里多是带脓带血的稀屎……黄连素、痢特灵成了紧缺药物。一些传染病的发病率直线上升。

又一场战斗打响了。

中央从全国调集了21个防疫工作队,共100人开赴灾区,他们身背喷雾器,走街串巷进行消毒,为病员送医送药。军队调来了防化车,缓缓驶在主要街道上,向道路两旁喷洒着雾状消毒药液。机场南头停着4架土黄色的运五飞机,飞行员和机务人员忙碌着,一架架轮番起飞,低空掠过市区,消毒药液化作迷雾洒向废墟。

钟可人也被抽调出来了,她的任务是协助唐山市卫生防疫站进行紧急的防疫救护。

钟可人与新同事们从废墟里扒出漂白粉,对市区一些水源地进行了简单消杀。不久,又有五名队员加入进来。这五名队员,三名是解放军战士,两名是民兵。

这两位民兵,一个是王国鼎,一个是胡一刀。

前来报到的时候,因为钟可人正戴着口罩,王国鼎并没有认出他们的队长就是钟可人。而钟可人眼下正在紧张的工作中,更主要的是,她根本就没有想到王国鼎会出现在唐山。因此,她眼前这个头发、眉毛、胡子乱蓬蓬粘连在一起的王国鼎,她根本就没顾上细看。

这时钟可人的这个救护队,已更名为清尸队,一共有0个队员。他们当中有的是消杀员,有的是搬运员。眼下那二十几万在高温下极度**的尸体,变成了灾区最大的污染源。

挖尸、运尸、埋尸成了一项刻不容缓的工作。

王国鼎他们挖开坟茔,强烈刺激性的有毒气体呛得人喘不过气来,成群的苍蝇飞扑而来,毒杀一批,又飞来一批。

经过对尸体消杀灭菌,大家就用布包住整个尸身,然后心翼翼地把尸体放进塑料袋中,运往埋尸地,撒上石灰深埋压实。

根据上级的指示,原来掩埋的尸体要重新挖出,重新集中埋到1.5米深的大坑内。

这一天,王国鼎和胡一刀一共找到、并抬出了22具尸体。

这实在是一项考验人意志力的工作,王国鼎他们从楼板底下已抬不出完整的尸体,只能将死者一只胳膊、一条大腿地往外掏,支离破碎的尸体,淌着黑褐色的血水,令人窒息的恶臭味。

忙碌了一天,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国鼎才认出了他们的队长,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钟可人。钟可人虽然面带倦容,但两眼却在放光。

他有些吃惊地,队长,你是,钟,钟可人?

钟可人抬眼看了看王国鼎,觉得很面熟,详细看了,原来是王国鼎。

她连忙擦了擦手,上前紧紧地摇动着王国鼎那早已丰满老茧的大手,国鼎,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这时都忘了饥饿,坐在一处废墟上聊了起来。

钟可人问,国鼎,我给你寄了很多信,你没有收到吗?怎么不给我回信?

王国鼎,那些信,只到前不久,他才看到。因为自打他成了全省的学毛选积极分子后,在全省不少地方进行了巡回报告。后来,他就到虎头山义务修公路了。硬是有一年多没有下山。

当听虎头山上那条天路的艰难后,钟可人是一阵唏嘘。

不久前,王国鼎下了山,才看到了钟可人的信。当即就回了一封,是寄往北京解放军总医院的。不过,这封信钟可人也没有看到。因为,她已经从北京来到唐山了。

听王国鼎,当他们得知唐山发生大地震后,村支书郑九天当即决定,带上一只由15人组成的“虎头山突击队”来到了唐山,参加到抢险救灾的一线上来。

听到这里,钟可人,好样的,国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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